春妮盯着他手里散发着墨香味的印刷物,眼睛一亮:“咱们的教材印好了?”
“对你去把这套教材送到常先生那让他过过目,看还有没有要改的。他在吴江大学,你知道吴江大学在哪吧?”
“知道是永佳纱厂旁边的那所大学吗?”春妮在那一片卖过半个多月的馒头对道路是相当熟悉。
“以前是在那。”方校长脸色沉下来:“因为倭军占领学校里变成了军营严禁出入。他们在川陕路租了一栋楼继续上学你去打听哪里学生出没最多准保是那。”
川陕路同样位于公共租界只是英国人的地盘,离之前的吴江大学原校址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春妮这才惊觉:她到海城这么久没听说过一件跟大学有关的事。她自己是没读过大学,习惯性遗忘这些高等学府但这个年代的大学可是搅动风云的存在大学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不该这样籍籍无名!
“难道海城所有大学都被倭军占领了?”
方校长冷笑一声:“被倭军占领已经是好事,像圣约翰大学
春妮忽然想起《大学》里的第一句:“大学之道在明在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在她心里一直有个不成熟的猜想,大学莫非同《大学》中所述一般不止教人高等技能还教人至理与德行?
这样的大学,倭军也要来毁?只是因为大学是华夏的根基与文脉?
方校长冷静了一下嘱咐春妮:“记得快去快回摊子我给你看这有两毛钱你去坐电车——”
别看学校春妮住的闸口路以及她以前卖馒头常去的纱厂都在江浦一带实质上纱厂在江浦最东边学校则在西南方两边相隔少说五里远。也是春妮力气大脚程又快才能赶在纱厂女工们上工前占位置卖馒头。
川陕路离闸口路不远从倭人聚居区的川陕北路穿过去就到约有三四里的模样。
春妮接过捆成方砖块的教材说:“上午没什么事钱我就不拿了走着过去也不很远。对了校长你还没跟我说上学校哪里找常先生。”
方校长揩了把汗“你进学校直接找人问说找常校长他们会告诉你的。”
“常校长?常先生是吴江大学的校长????”
她可是知道吴江大学的那是一所在后世乃至于末世都极为有名的学校。某个基地曾经建在海城旧址为了纪念这所曾培养出无数科学家的高等学府这个基地的官方高级学校就被命名为吴江大学。
大
概是春妮的表情过于夸张方校长哈哈笑起来:“你这孩子常先生又不是怪物看把你吓的。”
要常先生是怪物我说不定还不会吓成这样呢……
活着的大学校长在他们那个年代是妥妥的绝种生物啊!
春妮抱着瞻仰珍稀动物的奇妙心思找到常先生
常先生一眼就认她出来愉快地说:“是小春妮啊?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春妮举举手上那两本教材说:“咱们学校的教材已经印出来方校长让我给您送一份过来。”
“小方这回还挺快的嘛”常先生看来深知方校长的性格他拍拍手掌站起来:“走吧去我办公室再说。”
他见春妮总在回头看那方陶缸问她道:“小春妮你看什么?”
春妮好奇地说:“我看那陶缸里的东西是您种的?”
“对是我种的。”
春妮可太稀罕一个活着的大学校长了忍不住问东问西:“准备种什么?”
“只有这一点土先种点麦子试试。”
“您不是校长吗?怎么还亲自种麦子?”
“校长怎么了?”常先生好笑道:“校长就不能种麦子了?”
“就是没想到先生您也会种地。”
“这有什么”常先生坦然道:“我年轻时候每回学校休沐都会回家帮家里种地直到我去美国留学前。”
“您也是农民出身?”
“当然了”他抬起下巴用大拇指点着自己:“正宗的农民之子。我们是不在一个村要是在一个村保管你从小就是听着我故事长大的。我在我们家乡可是第一个考上高等学校还获得奖学金出国留学的学生呢。”
春妮可是见过大学校长得意是什么样了她笑:“您家里人现在还在种地吗?”
“那倒没有我是家中独子家乡的老母亲早就接了过来。只是得知些事情忽然回想起年轻这段时光在办公楼前开了两垄地看能种出什么。”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就在他们租的办公楼最上方跟着装相对随意的学生们不同。
办公楼层进出的先生们个个西装革履女士们则是洋装套裙高跟鞋发髻高高挽在脑后有一位女士还戴了副黑框眼镜。看得春妮亲切感倍生——基地行政部门都是这样的打扮。
这时候穿职业装的女性比大街上偶尔惊鸿一瞥的外国贵妇还少这些女士们也不知道以前都藏去了哪儿。
春妮两次见常先生如果不是他亲自领她进来是绝想不到身边这位先生是在这里面工作的教授校长
。
看来常先生的同事们对常先生这副装扮也是习以为常,穿咖啡色套裙,戴黑框眼镜的女士迎上前,看了春妮一眼:“校长您有客人?请问客人喝什么茶?”
“小孩子一个,给她倒一杯蜜水就好。”常先生随意打发掉秘书,笑着问春妮:“小春妮,想什么呢?”
春妮哪能说她在追忆往昔,随口道:“我在想,是什么事让常先生您突然又想种地了。”
常先生脸上的笑容一顿:“也没什么。你该知道的,自从倭人在北边炸了我们好几所学校后,我们北方的几所大学便开始了南迁。我也是前些天才知道,他们落脚之后,因为生活过于困苦,不少教
授学生开始养猪种菜,倒使我想起年少时光,一时心血来潮,弄了点麦种来种。”
常先生重点在种菜,春妮则是震惊:“堂堂大学教授要靠种菜维持生计?双城政府不管,不给教授发薪的吗?”
常先生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清楚具体情况,还是不想说。
他翻开课本,开始了浏览。
因为是启蒙基础课本,本身没有多厚,春妮一杯蜜水啜饮完毕,常先生的书也翻阅得差不多,并且简单发表了他的看法。
“不错,选择的诗文都简单易懂,算数也好,都是最基础的知识。我没有其他意见,就叫小方,方校长按这个印,尽快下发给学生。”
春妮等了一会儿,见常先生开始皱起眉头喝茶,以为他说完了话,便要站起来告辞。
这时,常先生放下茶杯,问道:“这一本教材印下来要多少钱?”
论算钱,没谁比春妮明白,她麻溜报出个数字,差点让常先生喷了茶:“一毛五到三毛之间。”
“这么少?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春妮一笔笔给他算帐:“我们的教材用的是最便宜的毛边纸,光是纸就省去了三分之二的价格。而且老师们为了省纸,放弃了排版,除去油墨耗钱些,暂时无法压缩成本,老师们不要润笔费,校对费也省下来,何况油印原本就比铅印便宜,做到一毛五分钱这不是很正常?”
“这倒也是,”常先生摩挲着书皮,它同样是一张毛边纸,只在封面上简单提着方老师写的“国文”两字:“我们的学校不需要像其他学校那样装帧精美,也不需要放大字体做配图,一切都旨在实用。节省的这部分空间完全可以充分利用起来。那高价的三毛又是如何算出来的?”
“按学校现有的印量算出来的啊,因为不知道油墨会在什么时候用完,索性按现有印量估算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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