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三,春妮领着方校长和两个生活老师在学校大门口站着。
江婉玉昨天打电话说她们今早八点半到。春妮想着学校除了她,没别的人认识江婉玉,左右今天不太忙干脆等人过来后她两边引荐一番以后再有什么事学校也不用次次都要她出面。
不想这群贵妇人的时间观念有点问题现在都快九点了说好的车队还不见影子。
天气冷,他们在小摊面前要了两碗面汤索性边喝边等。
学校门口摆小吃摊的传统,在方校长的要求下延续了下来。除了方便师生吃饭之外学校正好开设的有食科学生们可以在这里开实践课做好的包子馒头也能卖出些钱。这个年头,厨师还是相当抢手的技术工种都说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哪怕遇着荒年也饿不着厨子。
但当厨师既要技术又要财力,这时候人有点技术都藏着掖着可不是那么好学上的。食科才开设时,连春妮都去客串教授了几节发面揉面。食科的学制只有一年学生们学完本事至少也能开个跟春妮差不多大的小吃摊养活自己,勤快些的一家人的嚼用就都有了。
“这天儿一天比一天冷学校还是买不到煤吗?”等得无聊老师们开始闲聊。小吃摊的这点子煤已经是集学校之力的供应了。
“买不了。”方校长叹气道:“你们谁要是有门路跟我说一声买到了我替全校师生感谢你们。”
老师们苦笑:“我要是有门路至于家里的煤球炉子都熄了火每天烧柴禾吗?”
“你住的是石库门吧?家里烧柴禾呛烟邻居们不骂吗?”
“骂什么。他们都烧比我家还烧得多些。对了
春妮默默听着自然不会主动说抗战那会儿的煤是她偷偷从城外一个废弃矿坑弄来的一点尾矿这会子早就掘地三尺挖得干干净净的了。
好在这会子巷子头响起了喇叭声一列黑亮的小汽车开进来。校长急忙带着他们几个站起来:“来了来了快让阿进打开校门去迎迎。”阿进就是王阿进。
倭国人投降后王阿进也从黑狱里放了出来。只是那年他被抓进去前让倭国人的狼狗差点咬死脸上留下好大一块疤这副形象以前走街串巷的生意自然不能再做。春妮便跟方校长商量了一下把他安排进学校看大门他媳妇则招进学校里当清洁工如今一家人苦尽甘来也算是有了一段平稳安定的小日子。倒是他哥哥王老六因为在红帮给倭国人当走狗战后清算被抓进牢里判了刑听说刑期还
不短。
他仍像以前一样微跛着腿斜眉楞眼的看人再加上那一大块疤看着更不像好人了。他也知道自己吓人每每要开门时总低下头嘴里却是欢快的:“唉唉马上就来了。”
车门打开香风习习中女人们从车上下来。她们意外的年轻都是江婉清的同龄人。有的穿着貂皮大衣有的则是羊毛翻领大衣戴黑色皮质手套踩着黑色高
跟鞋款款向众人走来。
两个生活老师显然没见过这阵仗愣在原地。
方校长满脸是笑:“谢太太总算等到你们了里面请里面请。这几位是?”江婉清夫家姓谢。
江婉清围着水貂皮围脖端庄笑着一个一个同方校长和春妮介绍:“这是交通局长儿媳妇吴太太这是财务司长孙媳妇洪太太这是……这几位是《海城晚报》的记者蔡先生王先生。”
几人正在寒暄有人跺了跺脚:“婉清我们一定要在这说话吗?好冷啊。孩子们呢?”
来的太太们中有人戴着皮质手套露出半截腕子还时髦地穿着玻璃丝袜是受不了一丝寒风的。
方校长忙把人往里让:“是我招待不周。几位快里面请孩子们都在等着呢。”
来这里读书的孩子家庭并不是都十分贫困校长根据平时的了解选出了两百来个孩子站在操场上待着此时他们齐刷刷扭头过来看着一干子精致到头发丝儿的女人们走过来看着有人忽然捂住鼻子:“什么味儿好臭。”
一群穷人的孩子聚在一起味道当然好不了。到处都买不到煤炭冬天怎么洗澡洗头?洗头的洗头粉洗澡的香皂那可不便宜。何况即使买得到煤炭要优先做饭烧水也极少有家庭舍得烧暖屋子就为了洗个澡。
有人催促:“蔡先生你相机摆好了没有?咱们拍了照就走吧什么鬼天气冷死个人。”
春妮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特别可笑。这场小小的慈善秀上
倒是江婉清她走在最后像是在跟春妮解释:“我这些朋友很少出门见到这些这些事她们不晓得——”
不晓得什么呢?不晓得这世上有这样一群穷人?还是太年轻不晓得该怎么装一装?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尖叫着跳起来:“你手上的什么东西拿开拿开不要碰到我
!”
被喝斥的小女孩愣愣的,双手还维持着接围巾的姿势。听那个女人嫌恶地喊:“婉清,你快来看,她手上流着脓,不会有传染病吧?”
“啊?”女人们吓得登时跑开了,“校长你怎么搞的?有传染病的小孩也往这里带。”
“就是说嘛,知道我们要来,也不晓得筛筛。”
方校长急忙挤进去看了看,跟她们解释:“大家别慌,她手上的是冻疮。我们学校很注意卫生的,孩子们都没有传染病。”
可这时候已经没人听他说话了,她们半掩住嘴巴,像是在挡风,小小声:“蔡先生你拍好照了?那我们走吧。”
“再不走我就要被冻死了,婉清,快走啊。冷死个人。”
方校长下意识去追,跑出去老远,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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