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抓紧功夫,日日对应摘殷勤训诫,早已将他训得不耐烦,一旦得了空就往他亲生母亲那里跑。
白雪见他跑得勤,原本做人母亲的那点母爱也渐渐地灭了,一日又一日,见着他奔走的背影,不知不觉,彻底抽离了出来,后怕地道了句好险。
“凡间果然容易堕落,不是我自己生的孩子,我竟真拿他当了儿子......我不过青春妙龄的小仙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我未来的夫君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呢。”
白雪本就是想得开的人,最怕的就是和谁有牵扯,现在好了,叫她有牵挂的人自己跑了,倒不用她费心了。对于应摘跑路这回事,竟完全不在意了。
应宽这些时日,几乎是日日想同她求欢。仍被不留情地推了。
白雪心想,此人虽则很爱我,但他只是个凡人,不仅对我没有助益,还会拉着我沉沦在凡间,越堕越深,我是不可能和他做一对的。
多亏这些年把持心神,未放任自己真爱上此人,想来临别那一日也会走得十分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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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天就是应摘的十八岁生辰,这夜,白雪大发慈悲,答应与应宽同卧,不过,也只允他抱抱而已。
应宽的泪水濡透了白雪的衣襟,年近四十的沧桑面容深埋在她清净的脖颈里,哭得哽咽。
白雪那日已将任务牌之事告知他,将他们三人的因由来去也皆说了。给了他这些时日消化,想来他已能坦然接受自己将死之事。
可看今夜的景象,恐怕他还不能。
白雪心想,这滋味确实不好受,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再过两天就要落下来,是我我也害怕。
覆手抚住他的背,柔声地,“届时我让他一剑刺中你的心脏,数息后就没事了,不会让你很难受的。”
应宽将她深深地抱着,仍是泪水横流。可他在意的点似乎并不是自己要死。
“我们何处相见?”
“......陛下,你已积功累德数十载,若无其他前因干扰,这一次你会升仙界的。”
“若有其他干扰呢?”应宽流着泪望她。
“小白,我会忘了你吗?”
白雪心底一笑,此事倒是不好说。自己当牛当蚂蚁时,可从来不记得任何人。
“陛下,忘了就忘了吧,你将自己保重好,男女情爱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离了我,还会遇到其他人,我们只不过日子处的久了些,所以你觉得我珍贵,实则不是我珍贵,而是你花在我身上的心思太多,便让你觉得我珍贵了。像陛下你这么好的皇帝,天底下也没有几个,日后你定也会匹配到更好的女子。”
应宽颤抖地拢着他,字字是泪,“纵然我忘了你,你不可忘了我!你会来找我吗?你会来找我吗?”
白雪更是笑,不需她说话,应宽便知道答案是什么。
冷一直是她的底色,纵然有许多娇憨任性的时候,但她从骨子里,就是一个不会在意任何人的人。他们于她而言,尽皆浮云。
应宽哭着,“那么,你有......有不愿忘记的人吗?”
经他一问,白雪淡淡的思绪不由飘转了出去,将自己从在荷花池内降生,到现在卧在大离朝的皇宫内思了一遍,还真没有过这样的人。
“陛下,你问的什么傻话,我一心只有修仙,其实我......也只是个空心人。更别提有什么不愿忘记的人了。”
她说起此话,竟是难得的落寞。真心回望一番,自己这一路除了修仙,还体悟了什么?她真像是一个只会修仙的傀儡,从未涉足过更广阔的天地。
白雪摸到他蹭着自己的脸颊,有些粗糙。这些年他年纪上来了,走路都没以前快,但这张脸却变得让她很喜欢。
昏黄的烛光下,瞧见粗糙的青色胡渣,白雪心中一动,流连地摸了又摸,摸了还不够,将自己柔嫩的脸庞也抵上去蹭。心中涌出越来越多的暖意,似乎捧住了什么微光,全身心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段狂喜,一段哀伤,随着光雾弥漫,浸透她的胸膛。
白雪的手颤抖起来,泪水不自禁地流下。她心想,我这是怎么了?
她不断地抚摸那青涩扎手的胡渣,迫不及待地爬上来,出乎应宽意料地,主动吻了下去。
百转千回,极尽柔情,只为肌肤相贴时那一抹粗糙的刺痛感。越是吻着,白雪的泪水越是下来。
今夜是他们的初吻,应宽以为这是她的临别深情,不由也落着泪狠狠回应。
直到两人都快要窒息,才浅浅松开,白雪流连地贴着那粗糙的脸颊,一声声地,“别走。别走。”
应宽又要吻下来,白雪却浑身一震,挥开他,跌跌撞撞奔下床去,“不是你,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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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是应摘的十八岁生辰宴。
皇宫内如往年一般为皇子殿下准备了隆重的庆寿场面。
一切皆如常,灯火通明的大殿内,帝后二人同坐在首座,淑贵妃坐在下首次座。今年应摘的亲生母亲田贵人也在列。
白雪心想,今年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必然是想寿宴时和母亲同列的,毕竟他的生日便是他母亲的受难日。遂主动将田柔儿邀了来。
应摘未觉察有什么不对,看父王照常饮酒谈话,淑贵妃照常沉默吃菜,自己的亲生母亲则十分高兴,一直叽叽喳喳地与座上众宾攀谈。
酒过三巡,众人皆已尽兴。应宽挥了挥手,众人会意,渐渐皆由内侍带走了。
最后,殿内只剩下三人:应摘,应宽,白雪。
应摘看田柔儿走了,也跟着要走,“父王,儿臣告退。”
“云璞仙君,你忘了你的志向了吗!”白雪在高座之上,陡然一声喊。
应摘诧异地转过身来,“贵妃娘娘,你是在喊我吗?”
白雪和应宽互相一眼,此地实在太高寒空旷,若是最后的离别,不妨去个山清水秀处吧。
白雪第一次在应摘面前显露神通,召出一把飞剑,带领二人齐齐跃上,在应摘的尖叫中冲向了殿外的深邃天空。
“你真的是妖怪!你是妖怪!”应摘在剑上大叫。
白雪冷冷地,“我乃灵界仙子,不是什么妖怪。你自降生便是我负责接引,如今,任务已接近尾声。只待云璞仙君自己来完结这最后一笔。”
“贵妃,你疯了!你为何一直叫我什么云璞仙君,你疯了!”
随着灵剑冲刺,大段云雾被划破,三人冲向皇宫后方碧绿的宝粟山。又是落了雪的节气,这天地间的飒爽凉意令人好是动容。
收了剑,落地在一座覆雪山亭里。别处的碎雪皆淡淡的,唯这里磐集成一大片,将亭子装饰得晶莹净洁。
三人在亭内相对而坐。
白雪把任务木牌撂给应摘看。应摘看了,似乎懂得是什么意思,手腕微微发抖。
可是他不相信,这木牌上的话语离他如此遥远,他不过一个凡人皇子而已,怎么成什么仙君了!还说要他亲自弑父!
应摘把木牌撂在地上。被白雪吸回袖中。
“娘亲,我不懂你们在玩什么把戏,这是你和我父王的新情趣吧?你们玩便玩,别叫我一起玩。”应摘颤抖地站起,直接要走。
白雪用灵光吸住他,拉回亭子里,主动把宝剑连到他的手上。
“应摘,我这个月教了你很多道理,不知你有没有认真地听下去。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了,这堂课的名字叫离别。”
白雪的声音听上去漠不留情。“人生皆有一死,无非来早与来迟。原本我们可以按照剧本走,先杖责你的母亲,让你顺理成章地弑父,但我想,也许让你在平静状态下执起这把剑,更加有助你的开悟。”
“何为修行?向着大道九死无悔,勇敢地抛弃一切障心之物。你虽和应宽是父子关系,但你的原身是十一重天的云璞仙君,比应宽高出许多境界,你杀他,不必怀有弑父的阴影。这一剑,不仅斩断你和亲缘的纠葛,也斩断了你和世俗富贵的一切联系,从此以后,人人都会说你是个弑父杀君的败类,无数百姓向你唾骂,各地叛军欲捉你斩首,你无路可逃,只能随后日出现的道士入山修道。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渡尽劫灰见至道。”
应摘恐怖地提着那把剑,毫无犹豫就扔到了地上,“不!不!我不要修什么道!我是皇子,我是你们的儿子,娘亲!父王!你们都怎么了!你们变得好怪!我听不懂,我不听了!”
又想跑,仍被白雪拽了回来。
一直沉默的应宽微笑示意应摘,“摘儿,把剑拾起来。”
应摘见他也这模样,又是恐怖地一叫,“父王!我不杀你!我绝不杀你!”
白雪:“你不必担心我们两的归宿,待你完成此事,你父王将重入轮回,下辈子很大几率会去仙界。我也会回归灵界。”
应摘扔掉剑,咚一声直愣愣地跪在白雪面前,抱着她的腿大哭,“娘亲!你想好了?你早就想好了,要扔掉我了!”
白雪抚摸着他的脑袋,想要体会一点母子离别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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