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小狗，不然怎么会流小狗尿，”她故作轻松拽拽阿蒙的手，“军医不是都说了嘛，只要找到‘凝目草’，我就不会瞎。”
“可军医，军医还说……”阿蒙哽住。
“军医只说找不到才会瞎。”王知之走了进来，打断阿蒙，“我去一趟即可。”
“但凝目草有个特性，必须在采摘后立即使用。”军医捣药的手顿了顿，补充说道，“离开龙壤后,它的药性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啊？”不早说，阿蒙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不说早说……”
姜黄就感觉一阵带着寒意的微风拂过脸颊，接着是衣料摩挲的细响，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眼下的纱布：“眼睛现在能看见多少？”
是王知之站到了她的身旁。他声音比平时低沉，像是压着什么情绪。
“只有……右眼能瞧见一些模糊的光影。”姜黄下意识地想扯松包紧的纱布边角，却被王知之轻轻挡开。
“手上都是血和泥。”
对哦，得给大姐大擦擦手，阿蒙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冲出去打热水。
阿蒙咋咋呼呼的跑出去了，军医这才压低声音：“龙官长，若是找不到一日之内找不到凝目草，她这只右眼……”军医沉重的摇了摇头，怕也是凶多吉少。
统帅日理万机，又恰逢这个当口，怎么能轻易离开淬火山？即便姜黄帮了军医许多，他也没办法替姜黄开这个口去要求王知之不顾全大局。
“我这便动身带她去龙冢。”王知之当机立断，“争取早去早回。”
“咣当当”，有东西砸在地上，姜黄侧过耳朵。
是阿蒙去而复返，热水洒了一地：“开什么玩笑呢！去龙冢？那鬼地方全乎人去了都九死一生，她现在连路都看不见，你带她去？”
“我没事的……”
“不行！”阿蒙红着眼睛冲过来，居然有胆子否决王知之的决定，“你个伤号去送死吗？”他转向王知之，“龙官长，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带我去，我虽说不会召唤灵龙，但我——”
“阿蒙。”姜黄抬起手，在空中茫然地抓了抓。
此情此景，阿蒙心酸得像泡过醋一般，立刻把胳膊递过去，声音突然沙哑了：“嗯，我在这儿呢。”
沉默在此处蔓延，只余下军医捣药的“噇噇”声。
王知之抬手，血色光芒在他指尖流转，“还有个办法，”他异色的双瞳扫过阿蒙，“我可以将你变成我的样子。”
“对啊！就像之前龙官长跟我互调身份那般，我怎么没想到呢！”姜黄听到，兴奋起来。
阿蒙瞪大眼睛：“变、变成龙官长？然，然后呢？”
“只是外表。”王知之的指尖红光骤闪，“你坐镇淬火山大殿，不要走动，龙八会协助你应付旁人。”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万一被识破……”
“哎呀，别婆婆妈妈的，总比你手无寸铁陪个瞎子去龙冢强。”姜黄稳得出奇，“这次靠谱一回行不行？”
王知之不等阿蒙回应，已经开始施术。血色符文在空中交织，渐渐笼罩阿蒙全身，少年的轮廓开始扭曲、拉长，最后竟变得与王知之一模一样，连那件标志性的黑色披风都捏造得分毫不差。
“记住，”王知之看着“另一个自己”交代，“不要离开大殿，不要与人交手，遇到问题龙八会替你解决。”
“另一个自己”老实的点点头。
如果姜黄能看见，便会觉得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姜黄摸索着抓住阿蒙——现在该叫“王知之”了——粗了一圈的手腕：“尤其是别乱说话！你一张嘴……”
“知道知道！”阿蒙拍拍姜黄的手背，随即被自己低沉威严的嗓音吓了一跳，“咳咳咳，本龙官长，咳，我自有分寸。”
“事不宜迟，我们该出发了。”
大姐大这一去千险万难的，阿蒙此时也是顾不上即将面对什么了，只有对姜黄的重重担心，“姜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啊。”
“知道啦，罗里吧嗦的！”
姜黄被王知之扶上渊冥，又想到什么，回头：“阿蒙！”
“怎么了？”阿蒙应答却从姜黄的后脑勺方向传来。
姜黄愣了愣，她转回头，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还真不习惯当个瞎子，也不习惯听阿蒙用“王知之”的声音带着无奈回应她。
这么想着，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已经忘了要叮嘱阿蒙何事，最后只憋出一句，“我去去就回。”
龙八在旁边皱着眉，十分不赞同的看“王知之”咧嘴一笑，格外违和：“姜姐你可别食言，我等你。”
渊冥破空而出，有什么在姜黄耳边像一层凝固的胶绷在她额前，即将窒息前，“坡”的一声爆开，紧接着就是浑身像被冰水泼过，透心的凉。
“冷？”王知之看她打着寒颤，问。
“是有点。”
“龙族强行破开淬火山结界是这样的。”王知之言简意赅，“适应了就好。”
姜黄想表示明白，一张口却喝下扑面而来的冷风，像是吞了口掺着冰渣的水，呛得直咳嗽。这风里还夹杂着呛人的金属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腥甜，像是千万把生锈的刀剑浸泡在血水里。
这是……战场遗留的气味蒸腾到了结界边缘，她一想到那些断肢，从胃里恶寒，咬牙强忍着一阵接一阵的恶心感。
那种无力到丧失语言的颓唐又来了。
“咔咔。”
暖意直扑她怀里，“小黑蛋？”她摸着粗糙的蛋壳，刚好垫在她胃前，马上暖了起来，“龙官长，你怎么把小黑蛋也带来了？”
“它自己非要跟来，”王知之话不多，裹挟在风里，“抱紧，就快到了。”
姜黄现在五感失调，只觉得头往前推，应该是渊冥正在俯冲，抱着蛋五脏六腑都跟着往前移位。
她紧抿着唇，脸色发白，鼻子里吸进去的都是冻掉鼻头的冰渣，唯有胸口抱着小黑蛋的地方维持着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形容不清楚的焦炭混合着草木灰的气味钻进她鼻腔，颠簸的渊冥终于停驻。
“是，是到了么？”姜黄牙齿都在发颤，口齿不清的问。
“嗯，刚到入口。”王知之被风吹得手更冰凉了，牵住她的手腕，“趁现在轮防换班无人值守，走。”
下一秒，天旋地转——
“呕……”姜黄一路忍到现在，终于干呕着跪在潮湿的地面上，指尖陷入某种松软的……的苔藓？小黑蛋早已从她怀里滚落，发出焦急的“咔咔”声。
“训练不过关，回去得重训了。”王知之声音也愈发冰冷起来。
姜黄以袖擦了把嘴，“谁说我训练不过关的，我就是，瞎了而已！”谁都不能置评龙九手把手教她的失重练习不过关，大不了战后再见到龙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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