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仍旧昏迷不醒。
云露雪摘了帷帽,坐在床榻边三两口便喝完清粥,边吃青菜边念叨。
等她两碟都吃完。
归心依旧没醒,答应她一同吃午膳的许溥心也没来。
捏紧被角,将碗碟收入膳盒。
匆匆吃完午膳的苏喜已在屋外等候。
云露雪将膳盒递给他,忍不住问了句:“今日宫里有什么大事吗?”
苏喜拎着膳盒,垂首跟在云露雪身后为她撑伞,思索片刻后笃定道:
“今日确实热闹!永寿宫被封,听说殿前司去的时候,晋王也在呢,竟也被禁足在了永寿宫。”
“还有就是,前夜拦殿下的殿前司副使张安节撤了职,许将军替了他。听说,张安节此人最喜酒色,擅武好斗,总仗着军工欺负手下人,如今,当家都等着看他笑话呢。”
苏喜说得兴致勃勃,见云露雪喜欢,又继续道:
“还有一件小事,说给殿下听个趣儿。说前日接您回京的御马司李稚走了狗屎运,接了死了的邓全德的位子,如今也是御马司副使了。”
“他原来总被欺负,现下正摩拳擦掌要报仇呢。曾经欺负过他的,也是吓破了胆,没头苍蝇似地满宫里求人出主意。”
“叫奴才看呢,他是求不着人的,这般没脸倒是惹得满宫笑话。”
苏喜说得多了,难免心里话也带了出来,又觉不对,急忙捂嘴,低头偷觑云露雪。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云露雪回头瞥苏喜,正好撞见他求饶似的眸子。
死亡的恐惧曾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她周身,褶皱的皮肤、柔弱的身躯都让她绝望。
那时候她还是她吗?
有谁听见她将死的悲鸣吗?
她语气柔和了几分道:“若我陷入如此境地,恐怕还不如他们呢。”
“殿下可怜他们?”苏喜不甚明白,他疑惑道,“李稚能翻身还多亏了您呢,您若发话,他定不会再为难他们了。”
说话间二人已走过月洞门,风雪一阵狂过一阵,好似能压弯这片竹林。
云露雪拉着一棵弯了腰的小绿竹用力一晃,压在竹子上的些许白雪掉落,竟引得它猛然立起,白雪尽数落下,落在伞上,苏喜费力才撑稳。
“我拍它,是为因,他立起而雪落是果也是因,这么多雪压得你差点撑不住伞是为果。”
云露雪脚踩在雪地上吱呀作响,她似觉得有趣般一脚比一脚更用力更深入雪下:
“他们欺负李稚是为因,如今这般便是果。如若我求了情,那他们以后再作恶,便是我今日的不是了。此般因果太重,我承担不起。”
苏喜顿时哑口,张了又合的嘴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尽心撑伞,二人一路无言,片刻后便回到了延福宫主殿。
云露雪远远便瞧见在殿门口来回踱步的飞鹤。
飞鹤一瞧见她就不顾风雪径直小跑过来,仔细将云露雪打量一番才定了心。
她弯腰行了个虚礼,着急地话都说快了三分:
“幸好殿下无事,若真有个什么,五殿下醒了,奴婢如何交代啊!”
言语间眼眸已盛满了泪,她侧首哽咽擦净,又羞怯又哀怨:
“奴婢失礼了。殿下罚奴婢吧。”
云露雪无奈地半推她进了殿内。
苏喜停在门口抖落伞上残雪,又拎着膳盒走了。
四下无人,云露雪才开口道:
“我心中有气,若不撒不出来,是过不去的。但我不能冒险连累相宜,远着些才是好。”
刚止住的泪水又如线珠般滚落,飞鹤哽咽道:“殿下苦心奴婢怎不明白。”
“只是奴婢也明白,主子若醒着,就算是起不来身都不会因此远着您。”
“可奴婢也不能违拗了殿下。真真是左右为难,怎么都落个错!”
“殿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让奴婢如何向主子交代呀!”
飞鹤哭得撕心裂肺。
云露雪忽地想起上一世,也是在延福宫,她歪在床榻上,怎么使劲腿和腰也不听使唤,怎么也起不来身,越用劲越疼。
飞鹤扶着她,劝她:“殿下,今日不抄经文了好不好?”
她不听,非要起来,最后坐在书案前时,冷汗已浸湿全身,她疼得打颤,连毛笔都要握不住了。
那时,飞鹤总是站在她身后,默默抹眼泪,眼睛哭红哭肿了,还要骗她说是被风迷了。
往事本已尘封,如今想起却历历在目。
云露雪心软地一塌糊涂,她拉着飞鹤坐下,打趣道:
“你可是永宁宫最贴心的,相宜怎忍怪你?”
飞鹤捏着帕子微抬眼眸看她,见她眼中满是戏谑,又羞得脸都红了,羞恼地直跺脚:
“奴婢心里苦,殿下还这般笑话奴婢。”
好像有一阵风吹过般,飞鹤脖颈一凉。
她骤然头疼得厉害,坐也坐不稳了,当即就要倒地。
幸而云露雪眼疾手快,倾身让她拉入怀中。
她担忧地摸了下她脑袋,竟发觉两侧太阳穴处有青经剧烈跳动。
正要喊苏喜,飞鹤陡然转醒,竟又好了。
眼前画面闪过,她如坠梦境,不过一瞬却如过了月余一般。
眼前人清晰明了,梦里的她日日抹泪也无济于事。
陡然转醒,飞鹤紧紧捏着云露雪衣襟,眼眸颤抖道:“殿下,您无事吧?”
云露雪歪着脑袋看她,颇为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
飞鹤又将她上下仔细瞧上一番,提起的心才渐渐安下,理智回拢,她惊疑不定道:
“奴婢刚刚糊涂了,忽而头痛,忽而又如做梦,竟失了礼数。”
“无碍。”云露雪有些好奇道,“什么梦让你慌成这样?”
宫中有规矩,贵人所问,奴才需以实相告。
飞鹤不敢隐瞒,咬唇思索片刻后道:
“奴婢急糊涂了,竟梦见殿下疼得下不来床,又不肯养病,每日都要忍着痛要起床抄佛经。那梦似真的一般,故而奴婢方才才那般失礼数。”
那阵风好似又从飞鹤吹向了云露雪。
她原本拧紧地眉毛竟被风吹得舒展开了。
她满肚疑惑也尽消散,飞鹤只听她打趣道:“真是个糊涂人,给你瞧过了还这般担心,将心揣进肚子里吧。”
飞鹤放了心。那奇怪的梦自然被她扔在脑后。
而直到用完晚膳后,又跪在文德殿外时,云露雪也总在念经间隙自言自语道:“有什么事我忘了吗?”
那段记忆如被揉成团的废纸,废纸被人随意扔掉,那段记忆在她脑海中逐渐消失。
直至深夜回了延福宫,看到苏喜递给她的那张纸条后,她彻底将此事抛诸脑后。
“殿下,这是殿前司的人送过来的,说一定要您亲自打开。”苏喜双手奉上,而后规矩地站在一旁候着。
云露雪迫不及待打开,一小张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字。
她一目十行,读完长吁口气,心里有了数面上也开心不少。
怪不得明明没什么大事,小舅答应她一起吃午膳却一直没来,原来是殿前司找到了前夜刺杀他们的那些刺客的尸体。
软剑割喉,一剑毙命,是宁峥干的,也定是相宜命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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