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明暗骂狗东西,又拿起拨炭棒拨弄起炭火来。
忽地,他听见云之阳畅快大笑,慌忙起身,刚拿起的拨炭棒又丢下。
满殿只闻天子笑,几人低头垂眸动也不敢动。
云露雪在大笑声中竭力颤抖着伸出包扎了两遍的左手,轻柔地放在了云之阳抚摸着他膝盖的手上,用力拧下。
云之阳笑声嘎然而止,他覆另一只手包主云露雪受伤的左手。
一瞬而后起身朝高台上走去,边走边说:“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啊,你们几日一早就进了宫,想来也累了,都回吧。”
姜渊和宁修雅恭敬上前躬身礼拜:“谢陛下,臣等告退。”
只皇子师许砚之许丞相上前冷硬道:“陛下,永寿宫一事若只听宁铮一面之词,仅罚那两个宫女就了事,便任凭太后娘娘昏倒不管不顾,怕是会致各位娘娘们寒心,引宫内上万名宫人们惊惧恐慌!姜副相顾及他亲孙女,不愿多说。”
“臣不行,臣乃皇子师,若陛下不弃,臣会是太子师,天子师!臣若不以身作则,岂不是辜负陛下信任!”
“故今日臣以死明鉴!请陛下勿信一面之词,严查永寿宫太后娘娘晕倒一案!”
许砚之字字恳切,重重叩首,跪地不起。
姜渊见他如此,亦躬身礼拜道:
“臣请陛下严查永寿宫五公主是被谁擅用私刑已致昏倒一事!”
“若此事长存,不论宫中万人,朝中万人,天下万万人都寝食难安!”
云之阳坐于高台之上,靠着龙椅,指尖轻点,冷眼瞧着下方众人,最后视线落在副相宁修雅身上。
宁修雅似有所感,两步上前躬身礼拜道:
“陛下,臣未亲见太后娘娘和五公主,不敢妄言。”
“但三公主就在臣眼前,一身蓝裙尽被鲜血浸透,整条左手被伤得动也不能动了,行走都费力,想来必定面白如雪。”
”臣一见便想起家中幼女,若臣之女重伤至此,臣拼死也要揪出贼人,让其付出代价!”
“臣无许相和姜副相为国为民,臣只求陛下严查昨夜三公主回京路上,到底是何歹人敢刺杀皇嗣!”
“这事不明,城中百姓谁还敢出京都,更无人谁还敢来京都,如此以往岂不是亡我大庸江山!此贼人大逆不道、丧心病狂!非千刀万剐不能赎罪!”
“臣恳请陛下细查此事,绝不能纵容幕后指使!”
宁修雅擦净泪水,与许、姜二相跪在一处,亦叩首不起。
云之阳手肘置于膝盖之上,倾身慎重道:
“三位丞相所言极是!朕之母,朕之女,两日间是伤的伤,昏的昏!天要忘我大庸否?!”
殿中众人皆垂手面露不忍,三位丞相叩首齐呼:“请陛下严查!”
云露雪艰难起身,她推开了要来搀扶她的飞鹤和许溥心,“父皇!求您为女儿主持公道!!”只走了半步就平地摔倒,飞鹤和许溥心快步上前搀扶,却慢了宁铮一步。
宁铮搀着她的右手,押着她向后退了半步。
他绷直了背,用着恰到好处的力气将她轻柔地放回太师椅上。
椅垫的温度还在,云露雪已然力竭。
云之阳眼瞧着那帽围晃晃悠悠起来,颤抖着要摔倒,又无力地回到远处,再然后弯着动也不动了。
他不禁想到八年前,心好似被剜了一块:
“宁铮,用朕的仪仗送淼淼去永宁宫,宋伯岐进宫了没?让他先去永宁宫!”
随云露雪来的几人皆恭敬行礼,殿门再开,许溥心和宁铮稳稳抬着太师椅走了出去。
苏志明紧随其后,于宫门口外又朝高台上躬身行了个礼,后而便急吼吼的追上五人。
帝王仪仗鱼贯而出。
殿门关上后,云之阳瞧着殿内叩首的三位丞相,沉思片刻后,他道:
“如此,命殿前司严查三案!”
“传旨!年关将至,朕要用贼人的项上人头来庆!!”
“是!”三位丞相叩首应声,事已毕,云之阳遣退三人。
三人出殿后接过宫人送来的伞,沉默着各自出宫回府,只是心中所思不尽相同。
无人知晓,云之阳在文德殿坐了许久,后又唤来赵不愠商谈许久。
那日风雪很大,没人听到他们谈了什么。
帝王步辇格外宽敞,许溥心和宁铮抬着太师椅直接将其放在步辇之上。
八人稳当抬起步辇,苏志明前方开路,飞鹤、许溥心和宁铮护于两侧。
后有宫人举着上有日月星辰,龙虎风云图案的旗帜,再后跟殿前司侍卫随护。
飞扬的雪花推着纱帘贴近云露雪搭在太师椅上的右手。
宫人们远远瞧见就跪下叩首直呼万岁,一阵阵呼喊此起彼伏。
云露雪再睁眼时已被永宁宫的宫女们抬上了床,她再度与云相宜睡在了相邻的床榻上,看她睡得沉,她也跟着睡了过去。
永宁宫和永寿宫宫人们忙忙碌碌,直至夜深时才平静下来。
空无一人的寝殿里,云露雪倦眼微睁,空憋的肚子咕咕叫,她翻了个身,拿下掩住面颊的丝帕。
沾血的裙襦已被换下,左手伤口重新包扎,手背处布蝴蝶煽动着翅膀。
她翻了个白眼再度躺了下去。
寝殿内烛火摇曳,窗外呼呼的风雪声此起彼伏。
飞鹤靠在云相宜床榻边熟睡。
透过屏风和殿门,朦胧间她隐约看到寝殿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身怀中抱着枪,定然是许溥心。
另一人与他竟一般高,抱胸靠在门框上,看不出是谁。
肚子不服气地又咕咕叫起来。
飞鹤睡得实在是香,她不忍打扰,忍着饥饿盯着殿门外的身影。
她想:应该是宁铮,是吧,是吗?
这一刻的陌生终于让她明白,
这一世,她和他所行之路并不相同,她与他已无恩怨,无需相伴。
门外的宁铮有一瞬的恍惚,眼前一黑,勉强站稳身形,他用力甩了两下脑袋。
在许溥心疑惑的眼神中,无奈低声道:“三公主醒了。”
许溥心将信将疑地向殿内看去,就见屏风后,躺在床榻上的云露雪高高伸起右手,无聊地画圈。
他更疑惑地觑了宁铮一眼,满腹疑问地走进小厨房,面无表情地下了一碗白菜鸡蛋面。
仍靠在门框的宁铮后槽牙越咬越紧。
他明明趁永宁宫乱成一锅粥时悄悄去太医院拿着方子煮了锅药。
他整整喝了两碗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
药还没起效?!
今晚风是挺大的,又吹进脑袋里了?
他这么娇弱的吗?
许溥心面无表情端着鸡蛋面回来时,他暗暗下决心,
以后要每日早中晚各喝一碗汤药!
他不信他驱不走脑袋里的寒气!!
“吱—呀—”
寝殿殿门悄然打开一角,许溥心轻手轻脚地端着鸡蛋面走了进来,绕过屏风,他瞧见了云露雪那双比烛火还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蹲着的鸡蛋面。
云露雪右手撑床面,艰难起身,盘腿坐在床上,眼睛紧盯着鸡蛋面,
面还没吃到嘴里,嘴角已高高扬起。
刚睡着的飞鹤被开门声惊醒,见云露雪自己起身,赶紧朝她床前挪去,而后撑着床面起身又坐下。
她拦住要自己去端面的云露雪,小心翼翼地接过鸡蛋面,吹了吹,等不烫了才开始喂云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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