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
季晔躺在道观里的床榻上,面色灰白,近乎是将死之相。
陌上蹙着眉,从衣袖里掏出一副银针出来,思索着要从哪里开始下手。
那些家伙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他在下界使用神力治病会被反噬,且季晔这千疮百孔的凡人之躯连一丝神力都撑不住,只能靠他一点一点用凡人的方式把他体内的蛊毒逼出来。
麻烦死了。
这副残破身体,就算是他从鬼门关里拉出来,至多也只能再活数月。
榻前烛火摇曳,陌上令周围随侍的太监和宫女全都退下,用银针先封住季晔的心脉,将他经脉里聚着的蛊虫全都引到手臂处。
直到季晔的左臂全部变为黑紫,青筋内突突跳动,数不清的小虫在里面蠕动,陌上当机立断,用银针在他手腕处划了道口子,黑紫色的血瞬间便汩汩冒了出来。
陌上拿起旁边的铜盆,将指尖咬破,一滴泛着蓝光的神血落在盆底,发出幽幽的香气。
季晔经脉里的无数蛊虫被这香气吸引,争先恐后地从手腕的小口里爬出来,噼里啪啦地落在铜盆里,被陌上丢了把火进去烧了个干净。
“师傅~”
欠兮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秋朝的脑袋从窗户旁冒了出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眼睛亮晶晶的:“陛下怎么样啦?现在可好?”
陌上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用细布将季晔的手腕包扎好,慢条斯理地擦拭银针,一一收好。
“尚可,待我再逼蛊几日,能保他半年性命无虞。”
陌上说只能保他半年性命无虞,也就是他只能再活半年了。
王秋朝长睫轻颤,压下眸底的神色,复而对陌上又笑道:“师傅这一去许久,徒儿可是好久都没见过您了。您是去了哪里云游?也不知给徒儿我传个信来。”
“师傅的事你少管。”
陌上站起身,在他脑袋上敲了下,目光落在他那只湛蓝的眼睛上:“这只眼睛如何,可有不适?”
“除了看不见,没什么问题。”
王秋朝揉着脑袋,眉眼弯弯:“我早就习惯了,一只眼睛看得也挺清楚的。”
陌上点点头。
当初为了救他,陌上用了点非常手段。后面神力融合在他的经脉里,他的凡人之躯难以承载,陌上便将他体内的那丝神力用阵法封印在一只眼睛里,虽是这只眼睛再也瞧不见了,但能保他余生性命无虞。
“对了,记得控制情绪,切忌大喜大悲。”
不然若是冲破了封印,会很麻烦。
王秋朝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师傅你当年日日都跟我说,徒儿的耳根子都起茧子了。”
陌上淡淡扫了他一眼,也没再多理他,将银针收好便打了个哈欠,径直走向自己的包厢去。
王秋朝笑嘻嘻地挥手:“师傅慢走!早点儿休息啊——”
“秋朝。”
王秋朝回过头,便瞧见芝兰玉树的青衣公子朝他走来,一旁的玄衣太子则是站在不远处,见他瞧过来,对他温和地颔首示意。
对了,白日里清臣提议说白尧礼要坐不住了,不若今夜他们去逮他来着,顺带看看能不能查出幕后之人。
“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沈清臣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咱们快走吧!”
-
整个问神坛附近最隐蔽的地方,是道观后的一片树林。
这里的树林都是高大的松树,常年不落叶,树冠枝桠交叠,最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也适合藏匿。
王秋朝二话不说,直接纵身一跃,跳上了树林里最高的那棵树的树杈上,蹙着眉眺望远方。
不多时,他便眼睛一亮,对着两人比手势:“快快快,快躲起来,他真的往这边儿来了!”
沈清臣和季砚对视一眼,各自挑了个隐蔽的地方躲好,听着不远处的动静逐渐走近。
此时夜色已深,明月高悬。
皎洁的月光像水一样洒落下来,透过枝头堆叠的树叶,斑驳落在地上,光影随着树叶晃动,四周除了风吹松叶带起的沙沙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声自远处匆匆过来。
黑色斗篷,面上覆着面具。
果真是白尧礼。
几人在暗中对视了眼,朝着白尧礼的方向悄悄挪了些,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抬眸打量了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从怀里掏出个信鸽,迅速放飞出去,旋即便连一刻都没多待,径直离开了此地。
信鸽在树林间穿梭飞翔,途径一处高高的枝桠时,被王秋朝伸手猛地抓住。
“逮到了!”
王秋朝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对着底下的两人晃着手上的信鸽,兴奋又激动。
沈清臣从信鸽的脚上取下密信。
他料想白尧礼这几日断然会坐不住,定会传信给他背后之人寻求破局之法,所以只要知道这封信是写给谁的,所有一切便会迎刃……
什么?!
沈清臣看着手上的一张白纸,那双一向气定神闲的桃花眸微微瞪大,瞳孔一怔。
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沈清臣跟在季砚身旁许久,解过诸多阴谋阳谋,自是能看出来一张密信上是用了特殊手法使得看不见字还是单纯什么都没写。
白尧礼方才送出去的,分明就是个什么字都没写的白纸。
一张白纸……
他是想干什么?
“不好!”
沈清臣目光一凝:“快些回去!”
沈清臣将信鸽随手丢开,带着两人就往回赶,遥遥一望,就只见火光冲天,无数金麟卫兵手拿火把,将整个道观围得水泄不通。
糟了。
-
睡眼惺忪的大臣们身上还穿着中衣,一脸不耐烦地打开房门,蹙眉正要开骂,结果一看外面这阵仗,骂人的话在嘴里囫囵了一圈,最后只化作了一声:“什么……鬼?”
白尧礼站在一队金鳞卫的最前方,身姿挺拔,周身带着股杀伐之气,明亮的火光照亮他脸上的面具,黑眸幽深得像是深潭,叫人不寒而栗。
一个胆子大的官员见此情形,凑上前去问:“千大人,这是发生了何事?”
“方才有刺客潜入陛下的厢房,试图行刺。”
白尧礼声音冷沉,唇角却悄无声息地勾起了点:“金鳞卫一路追着刺客至此,刺客大概率就藏在诸位之中。”
季晔的厢房是整座道观里最大最安静的,为了防止养病被人打扰,跟诸位大臣们住着的厢房隔了一段不小的距离,再加上金麟卫名声在外,针对刺客一事,众人倒也没提出异议。
但问题是——
“我们一直都在厢房里睡觉,千大人上来便说我们是刺客,可有不妥?”
一位年轻官员蹙着眉问道。
白尧礼唇角勾着笑:“今夜戌时下了雨,如今才见晴不久,周遭泥水湿滑,一旦有人在入夜时出去,鞋袜上必定会沾染上泥水,只要一瞧便知。”
依着东熙不成文的传统,每日祭祀后,诸位官员们为了以证诚心,用完晚膳后都会迅速赶回自己的厢房,对着神君虔诚祈愿,沐浴焚香,最后早早入睡,祈求神君能入梦赐予一场提点机缘。
若要如厕,两间厢房之间都有建有恭房,沐浴焚香也由金鳞卫帮忙,不至于劳烦各位大人。
因此,只要谁的鞋袜上有泥水,便能证明他今夜是出去了的。
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挑陛下遇刺的时候出去?
八成就是刺客了。
不然就是心里有鬼,在暗中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众人心上坦然,也就任由金鳞卫查验鞋底。
不过一炷香功夫,除了沈清臣、季砚和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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