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东西?
她稳住了身形,惊疑不定地看着那边,下意识地想眯起眼,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但天眼的清晰程度是不随着视力的变化而转移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和那些光点面面相觑了一会,甚至有了种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这个程度和规模的灵气汇集,密室里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定然不容小觑。顾岁寒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从光点分布的形状来看,密室的入口很可能就在无咎卧房的隔壁,很有可能就是溯水的房间。她想进去就只能抢在溯水入睡之前,否则只能改日再试。
改天再来指不定会有什么变数。更何况这光点看着唬人,顾岁寒自认为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一不做二不休,含了一片匿身符在嘴里,悄悄地摸进了西侧房间。
匿身符不能让人隐匿身形,而是用来掩藏气息的。假如现在这里有个人和顾岁寒一样开了天眼,他也看不见她的行迹。
顾岁寒含这玩意本来只是以防万一。可就在她回身掩上房间门时,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猛兽湿-漉-漉的舌头顺着她后脖颈舔过去一般,刹那间强大的危机感让她瞬间停住了脚步,将呼吸压到最低。
——好在那目光似乎并没有发现顾岁寒,只是逡巡般扫了过去。等它移开后很久,顾岁寒才敢往旁边挪了一步。
她能感觉到,那股视线正是源于密室里的东西。可越接近密室她便越能感觉到密室里-根本没有活人,这视线是从哪来的?
正在她进退两难之际,楼下传来收拾器具的声音。顾岁寒猛然意识到,这声音说明溯水结束了调香,似乎就要上楼了。
仓促间,顾岁寒扫视了一眼屋里,很快就在天眼的帮助下锁定了密室的入口——那些光点在靠近这间屋子的地板的地方微妙地凸-起了一点,像是一个暗门。
顾岁寒一面留意着楼下的动静,一面用手在那暗门附近的地毯上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处不太自然的接缝。
她当机立断,用指尖探进接缝里,发力往外拔。地板内部发出了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下一瞬,一块一尺见方的地板被她硬生生掀开,一股浓烈的香气铺面而来!
与此同时,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溯水要上楼了!
刹那间顾岁寒心念电转——溯水是调香师,开密室时漏出的这点香味肯定骗不过她的鼻子;如果她发现了,那么必然会打开密室查看,顾岁寒就会被逮个正着。可进门时顾岁寒已经四下看过了,这房间里家具构造极其简单,床底也是实心的,这么短时间里她根本找不到地方躲藏!
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逼迫自己保持清醒。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一横,矮身钻进洞口,反手关上了暗门。
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溯水没注意到这短暂泄出的香气了!
暗门里的空间窄而长,大约只比顾岁寒的肩宽一点。顾岁寒紧紧闭着双眼,腿张开卡住两侧防止自己下滑,只留天眼看着外面。
刹那浓烈的香气包围了她。周围是一片耀眼的荧蓝色,顾岁寒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跳进了大海里。奇怪的是,这些忽明忽暗的光点并没有因为她的进入而发生改变,仿佛死物般停在原地,围观着这个贸然闯入的生灵。
但顾岁寒没来得及思考这其中的诡异之处。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外的溯水,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悄然滑入空闲的手心。
实在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她也不介意用强硬的方式解决问题。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此时,天眼的能力几乎到了尽头。顾岁寒眉心微微发热发酸,这是天眼要消失的预兆。她一咬牙,干脆将天眼关了,只用听力来辨别对方的位置。
看不见周围的环境,深-入未知的恐惧感陡然提升。顾岁寒感觉自己仿佛听见了蝴蝶振翅的声音,几息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精力过度集中下产生的耳鸣。
可奇怪的是,溯水到了门口之后,脚步忽然停住了,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欸?”
溯水为什么忽然停下了?是因为她进门时留下了什么痕迹吗?顾岁寒刹那间将自己从出库房到进溯水卧房的一系列动作走马灯似的在脑内过了一遍,却很难确定自己是否真在匆忙之下露了什么马脚。
奇怪的是,“欸”了一声之后,溯水犹豫了一下,重新下楼了。
顾岁寒拿不准她下楼的原因,所以一时间没敢动弹。可溯水似乎真的只是忽然又不打算睡了。她又把自己那套调香的东西取了出来,叮叮当当地开始鼓捣。
进来前顾岁寒观察过了,这处卧房的窗户是开的,也就是说她开暗门时那点味道很快就会散开。溯水哪怕再回来,短时间内也不会发现有人进了密室。
顾岁寒定了定心神,将刀收回袖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向脚下看去。奇怪的是,不同于天眼中看到的景色那样壮观,此地乍一看去就是一个平凡的小屋。月光从糊得厚实的窗纸间投进来,照得地面微微发光。
可天眼中的那一幕实在是太壮观了。顾岁寒没有掉以轻心,从乾坤袋里掏了个夜明珠出来,手前伸让它的光亮照明四周。
——她瞬间明白了天眼看到的光点是什么。
夜明珠柔柔的光照下,这间密室里的墙折射出彩虹般的弧光,像是涂了临安贵女间时兴的珍珠粉一般。惊疑不定之下,顾岁寒抽回另一只支撑着墙面的手,发现自己手上也沾满了墙上那种颜色奇异的粉尘。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岁寒一松手,让灵力托着夜明珠轻轻落了地。夜明珠能照亮的下层空间中,这粉末的浓度明显比上面更高。她闻了闻自己的手,确定开暗门时那种奇特的香味正是源于此。
思量再三,顾岁寒深吸一口气,落到夜明珠旁边,猎豹似的蹲伏在原地。
陡然变浓的香气呛得她差点打出个喷嚏,可眼前的景象更让她震惊,鸡皮疙瘩顺着后背,缓缓爬上了头皮——
正面对着她的那堵墙上,一只人脸大的青色蝴蝶在墙上爬行。它爬过的地方,细长的尾巴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斑斑点点的痕迹。
而随着这蝴蝶的移动,它的翅膀也轻轻颤动,上面沾的磷粉簌簌抖落,浓郁的香氛随之散开。
十数里之外,陈二娘和端木昂两人回到客栈后,简单收拾了行李,洗漱过后,沉沉进入了梦乡,两道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忽然,其中一道呼吸声断开了。黑暗之中,端木昂猛地睁开了双眼!
夜色分明沉静如水,他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般,耳廓像狐狸一样朝后转去。少顷,他翻身而起,绕过屏风推醒了陈二娘:“拿上东西,走!”
陈二娘睁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焦急,也没细问,干脆利落地翻身而起。两人拎上睡前就收拾停当的东西,从后窗翻身而去!
就在他们消失在后窗下密林中的下一瞬,一根粗针戳破了他们靠走廊的窗纸,一只眼睛出现在孔洞另一侧,往里面看了一圈,随后眼睛的主人站起身,对后面的人道:“头儿,里面没人。”
被称为“头儿”的人尖嘴猴腮,下三白的眼睛一瞟,满脸写着“我不是好人”。倘若宋安澜在此处,便能认出来此人是沈和正的左膀右臂之一,人称“雁哨”,专门帮沈和正处理需要抛头露面的归雁台事务。
雁哨嘴角要笑不笑地一挑:“跑得挺快,还挺机灵的。”
手下战战兢兢:“那头儿,我们还要追吗?”
“不追,”雁哨转身便走,“这俩都是小鱼小虾,是用来钓大鱼的,现在就捉了有什么意思?走了,咱们把此事报给主人,剩下的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另一边,密林里。陈二娘跟着端木昂跑出去三四里,前面的端木昂才停下了脚步。两人扶着树干喘匀了气息,端木昂才解释道:“有人冲着咱们来了。”
陈二娘紧张道:“谁?”
“不知道。”端木昂摇头,“应该是两个人,训练有素,脚步轻而稳,应该是有功夫在身的。”
“执棋还在城里,”密林的地势比较高,陈二娘远远看着山下城中星星点点的灯光,担忧道,“他们找不到我们,会不会就冲着执棋去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她?”
不等端木昂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否定了自己:“不,执棋这么厉害,咱们只能添乱,还是先别过去了。”
端木昂颇为惊讶地瞥了她一眼,赞同了她的说法:“嗯,咱们先在山中待一-夜,等明早天亮了再给执棋烧传音符吧。”
陈二娘有一点没说错,他俩过来确乎只能添乱——因为她自己现在正面临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进入密室后,她谨慎地和那蝴蝶对视半晌,意识到对方应该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的。它的复眼大而无神,应该是已经瞎了。
那刚刚那种危险的视线究竟是哪来的?
顾岁寒放轻步伐,在密室里转了一圈,确定这里就是一楼少了的那块空间。这房间四面都用泥沙糊死了,除了那蝴蝶以外没有别的东西,所以顾岁寒勘察一圈后又回到了蝴蝶面前。
走近了顾岁寒才发现,她原本以为的蝴蝶行走留下的斑斑点点的粘液,其实是它产下的卵。有些已经比较干燥的卵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似乎是要孵化的意思。
可这房间里并没有其他的生灵,这些卵孵化出的毛虫去哪里了?
她没忍住,等那无知无觉的蝴蝶爬过她面前之后,拿着夜明珠凑近墙面,试图细细看看那些卵;可就在这时,那种凝视感又一次出现了!
顾岁寒的后背寒毛陡然竖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不退反进,直接顺着那奇异感觉的来源看了回去。在看清对方的真面目时,她愣住了。
那是一只趴在大蝴蝶背上的小蝴蝶。由于那大蝴蝶实在太震撼了,所以一眼看去叫人完全忽略了小蝴蝶的存在。
这小蝴蝶仿佛是大蝴蝶的缩小版,但细看也有些许的不同。这小蝴蝶的翅膀更偏向于青黑色,而且相对于它肥壮的身体而言,它的翅膀有些小了,让人不禁怀疑它能不能飞起来。
——很快,顾岁寒就发现了它如此膘肥体壮的原因。
在两只蝴蝶连结的地方,小蝴蝶伸出自己细长的口器,插-进了大蝴蝶的后背,就在顾岁寒看它这会的功夫,那小口器就啧啧吸走了不少血肉,仿佛在吸取什么琼浆玉液。
而大蝴蝶就这样无知无觉地爬行,行尸走肉般留下一串串蝶卵。
顾岁寒和那寄生般的蝴蝶“对视”,一边有些生理性的反胃,一边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这小蝴蝶似乎不能从大蝴蝶身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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