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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小说:

帐中婚

作者:

怡米

分类:

穿越架空

《帐中婚》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墨空无云,皓月当空,秋蝉声声委婉,不复夏日浮躁。

珍书阁内,齐伯步上二楼,叩响了后堂的门扇,笑哈哈道:“大人一早就搬出去了,小老儿在此先行道喜,预祝大人和绾丫头石榴枝头,百鸟雝喈。”

月光缱绻倾洒整洁居室,君晟持盏相邀。

齐伯一反常态,摆了摆手,“不了,小老儿馋上一日,等着畅饮喜酒。”

这话逗笑了前来做客的一名男子。

清正温雅的男子在三尺月光中回眸,打趣道:“回头晚辈陪您几杯。”

齐伯笑出牙花,“贺少卿不是还要做傧相,哪有空闲陪小老儿喝酒?”

“您是恩师的旧友,晚辈再忙,也得陪您喝上几杯。”

提起故人,齐伯没有接话,默默喟叹往昔。

等齐伯离开,贺清彦又为对面的君晟斟了一盏梅子酒,有些反客为主的意味,“听说你用二十坛梨花白,劝动齐伯开设学堂,是否空了酒窖?”

“有话直说。”

“我直说,你敢直言吗?”

两人同岁,师出同门,拜师仅差一日,贺清彦的辈分更高些,但实则比君晟晚了两个月出生。

君晟倚在凭几上,沉静之态,像是猜到了贺清彦要问的事。他抿一口酒水,酸味酒、胭脂梅的余韵回转齿间。

贺清彦轻点盏口,带了点莫测的笑意,“相识二十年,依我对你的了解,没有条条框框能捆住你去履行约定迎娶一个陌生女子,说,是见色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你比君氏尊长们了解我?”

贺清彦斩钉截铁,“是。”

君晟向后靠了靠,含情的桃花眼被夜色镀上冷冷月色,清清凌凌的。

贺清彦又为彼此添酒,“朝中不少人诟病你嫌贫爱富,占着太师府长子的位置,不肯认祖归宗。我却觉得你仍是君家子,而非沈家郎。”

“所以你觉得我对季绾早有预谋,策划换子?”

“是。”

“那我为何不强夺?”

“强夺会成怨侣。”

君晟不置可否,与他碰盏,话锋一转,低低哑哑地笑了,“案子办多了,仁瞻。”

贺清彦耸耸肩,虽有些捉摸不透,但没再刨根问底,君晟不想说的事,没人能撬开他的嘴。

“愿你无悔。”

月光搅进酒里,晶莹剔透。思绪藏入心底,讳莫如深。

外表皎如霁月的人,不知心潭趋于前者还是后者。

君晟在贺清彦离开后,又独自饮了数盏。

**

辰时檐头雨濛濛,珠击屋瓦细碎声,老院花凋凉浸浸,雨燕哑噤草窝中。

迎着秋风,杨荷雯和曹蓉带着冠帔和脂粉上门,做亲迎的催妆。

季家三代单传,到了季砚墨这辈,与远亲断了往来,后又搬来京城,连个能请来“压房”的亲戚都没有。

蔡恬霜代替季家亲友,去往沈家布置新房,挂帐铺被子。

有蔡恬霜在沈家忙活,作为新娘子的季绾反倒清闲,在自家屋里与二位准嫂子闲话家常。

曹蓉为季绾挑选着胭脂,这是她的老本行,比请来的妆娘都要娴熟,“明儿一切有二郎操持,保管把婚事办得稳妥风光,绾儿安心待嫁就是。”

相比季家,沈家香火旺盛许多,亲戚往来密切,沈二郎负责接待亲友,尤其是君晟那边的宾客。

杨荷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最烦曹氏的巧言令色,“说得好像我和大郎没有帮忙似的。”

“嫂嫂又想多了,咱们不是一直家事分工,大哥主内料理中馈,二郎主外操持人事么。”

料理中馈的多是妇人,赘婿除外!听出她的冷嘲热讽,杨荷雯一下子就来了火气,碍于在季家没有发作。

季绾哪边也没偏,自顾自挑选着花钿。

送杨荷雯和曹蓉离开,季绾独自坐在窗边放空思绪,坊间里应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对婚事如此淡然的新娘子。

晌午时,廖娇娇携礼上门,说是作为娘家人,来给季绾添妆的。

相识六年多的小姐妹相视一笑,释然了那日的小别扭。

季绾主动抱了抱日渐憔悴的廖娇娇,大喜的日子,没提扫兴的事,“姐姐日后有何难处,都可与绾儿讲,别总憋在心里头。”

她不善交际,只有廖娇娇一个闺友,自是珍惜。

廖娇娇回抱住季绾,略有些哽咽,欲言又止。

**

屋外小雨淅沥,久不见美人的承昌帝悄然去往姚宝林的寝宫,一番翻云覆雨后,走进汤浴清洗。

姚宝林披着龙袍坐在池边,喂承昌帝吃葡萄,“禁足闷得慌,陛下要常来啊。”

“你也知自己在禁足?”承昌帝抓住她的小腿摩挲,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儿,将人拉进水池,细细打量,“瘦了。”

“臣妾瘦点好看。”

看着双颊有些凹陷的瓜子脸,承昌帝哑声道:“太瘦了。”

愈发不像她。

景氏是玉润匀称的大美人,可不像眼前的女子追求弱柳扶风的羸弱美。

承昌帝失了兴致,将人推开,闭目靠在池壁上。

回到燕寝,雷电交织,他站在架格前凝睇一排由小到大的人形木偶,最终拿起最大的那个细细摩挲。

那孩子小字念念,快要十七了,闭月羞花的年岁,是景氏唯一的骨肉。

将人偶紧紧攥在手里,想象不到自己寻到她时会是怎样的心境。

这时,御前大太监范德才躬身走了进来,“陛下,明日是通政使的婚期,老奴备好了贺礼,陛下可要过目?”

承昌帝放好木偶,“不了,你办事,朕放心。研磨,朕再送君卿一副对联。”

电闪雷鸣,承昌帝舔墨下笔,写下“缘来同织禧,恩爱缔百年”的对子。

横批“与卿嘉福”。

字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

**

夜雨送沁凉,片片桂花落满地,清早推开窗,湛蓝亢爽,有桂香扑鼻。

晨迎昏行,接亲的婚队按事先规划的路线环绕一圈,遇石桥粘青龙帖子。

百姓伫足观望,沉浸在锣鼓喧天的喜庆中。有人拉过未出阁的女儿,笑指婚队里难能一见的俊美傧相们。

君晟一袭大红喜服,跨名驹,幞头簪花,桃花眼含情脉脉,比平日多了笑,令少女们羞了脸蛋。

自君晟执掌通政司,在处理各地词状一事上,下情上传,为民伸冤,颇受百姓爱戴。

沿途更有百姓掷花庆贺,喜闻乐见。

那边婚队锣鼓声声,这边新娘子对镜梳妆。

霞衣衬肤白如雪,流苏半遮芙蓉面,人比花娇。

何琇佩站在一旁,看着妆娘装点着女儿,眼眶泛红,默默退了出去。

季绾让廖娇娇给母亲递帕子。

“大喜的日子,别哭呀。”廖娇娇替何琇佩擦泪,“婶子放心,以绾儿的性子,不会在婆家受委屈的。”

“是啊,大喜的日子,不哭。”何琇佩走到井边舀水净脸,从井水中看到丈夫的倒影。

当年,他们就是在家中井边捡到女儿的,两岁左右的年纪,穿着提花小袄,手里攥着个拨浪鼓,刚会讲话,咿咿呀呀含糊不清,泪眼巴巴说要找哥哥。

他们陪她守了三日三夜,没有等来她口中的哥哥。

夫妻二人成婚多年未怀上子嗣,动了收养的心思。

两岁的孩子能记住什么,时日久了,忘记了丢弃她的哥哥,也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季绾被夫妻二人视为己出,从不知晓自己是养女,十岁后搬来京城,与宛平县称得上脸熟的人都断了往来。

季砚墨扶起妻子。

夫妻二人默默相视。

当接亲的队伍涌入巷子,萧索的老房迎来了欢声笑语。

君晟跨下骏马,带领傧相朝季家夫妻行礼。

傧相皆是朝中新贵,多出自翰林院。

季砚墨和何琇裴哪受过这等礼遇,惶恐至极,幸有准姑爷镇场子。

“请,快请。”

季家人丁单薄,堵门挑大梁的人还是隔壁的廖娇娇带着坊间几个近邻。

君晟出手阔绰,堵门的人合不拢嘴,几番来回,道起吉祥话。

奏乐声起,喜婆催妆。

季绾由何琇佩放下红盖头,视线被遮,听觉放大。

低沉郑重的一声“请娘子上轿”,惹笑了宾客,惹红了女子的娇面。

由弟弟背着走出家宅,季绾不自觉搂紧弟弟的脖颈。

此生辽阔,漫漫无期,谁能料准以后的事?唯有此刻弟弟的背最具安全感。

季渊不能言语,默默扣紧姐姐的膝弯,走得稳稳当当,不让姐姐因晃动而害怕。

少年清瘦,人踏实。

季绾坐进喜轿,又听得一阵起哄声。

“拦门”的打点必不可少,待轿夫和婚队的人都得了喜钱,这才吹拉弹唱地朝原来的路线再次环绕。

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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