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鸢与二舅妈说得眉飞色舞,没留意到门外有个少年正静静地看着她。待她察觉到什么时,少年已经离开了。
阿罗低着头跟在少年身后,不明白小主子为何要到荣华宫来,来了又不进去。
小主子是南楚质子,一举一动都受到北凉皇室的钳制,锦妃娘娘在时,连锦绣宫的门都出不得,只有夜静无人时,才能走出房间,站在庭院里看一看月光。
锦妃娘娘自缢后,锦绣宫里那些跟着她的宫女也都被处置了,眼下的锦绣宫与荣华宫一样冷冷清清,只剩下他们主仆两个。
他们还住在偏殿里,与以往不同的是,没了锦妃娘娘的约束,可以自由出入,且皇后娘娘命人送来了一应物品,让她与小主人的这个冬天不至于太难熬。
萧夜白穿着一件月牙色的锦袍,没有束发,任由头发随意披在肩上。常年苛待,让他比一般的少年清瘦,皮肤也更白一点。他不喜欢说话,亦不喜欢表情外漏,从他的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即便是被锦妃娘娘殴打,责难时,他的那张脸上也不会出现多余的表情。
若非是见过小主子更小时候的模样,阿罗都要怀疑她的小主子是不是没有人的七情六欲,无法感知悲伤与痛苦,更不知道喜悦为何物。
低着头走,冷不丁碰上一堵墙,抬头,看到小主子的那双眼睛。
他的瞳孔不是黑色的,尤其阳光映上去时,能看到很明显的蓝。黑中带蓝,犹如南楚最为珍贵的宝石。倘若他的母亲不是北凉去往南楚的和亲公主,单是凭着他的这双眼睛,就可以成为南楚的储君,坐上南楚王之位。
“殿下恕罪,阿罗不是有意的。”
“你在想什么?”萧夜白开口,声音如人,没有半丝感情。
“阿罗在想小主子为何不进荣华宫。”萧夜白不喜欺骗,作为他身旁唯一的侍女,阿罗十分清楚,回答时亦没有半分隐瞒:“小主子出宫,定是想见一见那位陆姑娘。”
“她有客人,且我已经见到了。”萧夜白转身:“她与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阿罗低着头跟在身后,脑海中浮现出陆知鸢的模样:“陆姑娘她确实有些不同。若不是她,奴婢不可能活到现在!”
“你说那场火是她自己放的?”萧夜白回头,瞧了阿罗一眼。
“是陆姑娘自己放的,她抢了阿罗的火折子,当着阿罗的面把它扔进墙里。抓住阿罗后,大声呼救,把锦妃娘娘还有那些宫人们全都招来了。阿罗以为自己会死,结果她给了阿罗药,把阿罗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若非陆姑娘,阿罗与殿下定是逃不过锦妃娘娘的责难。”
萧夜白知道陆知鸢与方家的事情,也知道她初入宫就被锦妃唆使身旁的嬷嬷刁难。他听过她的一些事情,知道她不会坐以待毙,但没想到她的反击来的那么快。
锦妃是个蠢的,但凡聪明些,就不会上午刚难为过陆知鸢,晚上就命人纵火。即便陆知鸢没有捉到阿罗,也能猜到那场火与锦绣宫有关。他想不通的是,陆知鸢为何要放过阿罗,帮他这个南楚质子说话。她可以不说,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个南楚质子与锦绣宫一起完蛋。
为了谢家?
他的死的确可以成为南楚出兵的理由,然南楚不出兵真的是因为没有理由吗?不,他们是打不过镇守边关的谢远道。听说陆知鸢的母亲,那位北凉唯一的女将军也去了边关。父女同心,其利断金,南楚选在这个时候出兵无异于自讨没趣。
他于深宫中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谢家会想不明白,陆知鸢会想不明白,北凉的皇上和皇后会想不明白?
那个陆知鸢究竟在想什么?
“阿罗觉得陆姑娘没那么复杂。”阿罗试探着说:“陆姑娘才八岁,且是在郊外的别院长大的,未必有那些世家贵女的心机。她救下阿罗,或许是无意的,或许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针对那些故意伤害她的人。”
“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萧夜白垂着眼睑:“若真像阿罗说的那般心无城府,也不会被皇上请进宫来。她与我一样,都是质子。我是南楚的质子,她是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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