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愁云惨淡的样子,真碍眼。”
江槿月眨了眨眼,心道有些人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这才是他、这就对了。德元老老实实地点头称是,行过礼后就揣着那封让他伤心欲绝的信离去了。
陶绫目送着德元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擦了擦脸上仿佛流不尽的泪水,感激道:“多谢小姐,小姐真是良善之人。只可惜我无法投胎,否则来生定为小姐当牛做马、至死方休。”
江槿月微微蹙眉,心中生疑,又碍于沈长明在此,不好直接发问。好端端的怎会无法投胎转世呢?难不成是因为她滞留人间,坏了地府的规矩?
可陶绫又没有害人,那判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没理由非要让她做个孤魂野鬼吧?
好在陶绫是个机灵的,很快就向她解释道:“我投井而亡后,那老东西怕我报复他,找了道士来作法画符。我其余的二魂都被封在了井里,只有命魂的人是没有来世的。”
虽然江槿月听得似懂非懂,但想想陶绫死得如此凄惨,却也并未化作厉鬼,唯一的心愿不过是让心上人好好活着。
如此看来,她生前也定是个善人。可惜好人不长命,也无法与爱人长相厮守,甚至连转世的机会都被剥夺,真是叫人叹息。
江槿月越想越觉得心中郁结,忍不住露出了愁容。沈长明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见她怏怏不乐,便叹道:“想来姑娘也有所隐瞒吧。据我所知,陈越仗着与江大人关系密切,横行霸道已久。出身低微的姑娘,若被他看上了,哪有花钱买回家的道理?”
他所言倒是与江槿月的猜测差不多,若真是被人买回去的,何至于投井自尽?只怕是陈越动手抢人,才把好好的姑娘逼上了绝路。
江大人?官商勾结可是大忌,想来江乘清也真是飘了。江槿月试探地看了一眼陶绫,见她满面哀戚,不由怒道:“难不成就没人管得了他吗?”
沈长明摇了摇头,淡淡道:“管不管得了是一回事,愿不愿意管是另一回事。管一个富商有何难?可谁敢公然与尚书大人作对呢?吏部尚书是六部之首,没人会和前程过不去。”
“前程?如此官官相护,怎配官居高位?即便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就不怕冥冥中自有报应吗?”江槿月想起那位黑脸判官,心说这样的人倘若他日到了地府,怕是个个都要被打入地狱受尽刑罚。
沈长明抬手将悬于墙上的长剑取下,细细擦拭着剑鞘,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写信的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这话一出,江槿月就知道定是被他瞧出了端倪。这人嘴上不说,心里明镜似的,骗他也无甚意义。
她只好长叹一声,答道:“她死了,如今就连尸首都还留在陈家。若是世间真有所谓的天命,我倒想知道,陈越的报应究竟何时才会来?”
说罢,她便低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却不知沈长明定定地看了她很久,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久远前的身影。
时至今日,她仍一如既往、悲天悯人。也不知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微微笑道:“江姑娘,你确定她的尸身还在陈家吗?”
虽不知沈长明为何多问这一句,江槿月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妥,便迟疑着解释道:“说来你可能不信,这是陶绫托梦……”
“你说的我都信,不必多此一举。姑娘你看,他的报应这不就来了?”沈长明也不多言,只一手持剑,朝着屋外大步走去,回头笑道,“走吧,咱们去给陈越送份礼。”
城西,陈家大宅。
陈府大门紧闭,今日陈老爷不打算见客,下人们个个安安分分,各司其职。院中气氛莫名沉闷,无一人开口,仿佛各怀心事。
“开门开门!”
震天响的拍门声与叫喊声同时响起,顿然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不知来者是谁,如此气势汹汹。
见状,两个家丁小跑到门边,将门开了条缝,探出头去警觉地问道:“什么人在我陈府外喧哗?不要命了?”
待他们看清门外的景象,立马同时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吭声了。街上乌泱泱站着一大片腰悬长剑的高个男人,全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一看就不好惹。
人群中,唯有一个白衣男子与他身畔的红衣少女瞧着脾气好些,起码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那笑容看得人心中发怵。皮笑肉不笑的,还不如不笑。
家丁们仍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见拍门拍得最起劲的男人二话不说拔剑出鞘,怒斥道:“放肆!见了怀王殿下为何不跪?找死吗?”
怀王?家丁被他吓得后退一步,心中更觉疑惑,没听说怀王今日会上门拜访啊,别是胡说八道唬人的吧?
“欸,客气点,咱们又不是土匪,别让江姑娘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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