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村上头炊烟袅袅，今儿个是端午，虽不比京城有各类龙舟赛事，却也有自己的过法。
“呃！”
张文清还在睡梦中便被一脚丫子踹醒，刚好踹到了腰子上，防不胜防。他扶着腰坐起，俊脸扭曲，遭不住，真的遭不住。
他看小家伙歪七扭八的砸吧嘴，还是眉眼柔和下来，着实无奈，要知道他曾经可是个有起床气的主儿。
一岁半的奶娃娃还在长身体，小宝儿睡着后总是蹬腿，像只小青蛙。突然她停下动作，而后猛得开始拳打脚踢左右招呼。
“噗。”一大早上的阴郁烟消云散，张文清好笑的点点她的鼻头，突然面色一变偏头躲过小胖脚丫的偷袭。
嘶......这是梦里跟人打架呢？
“砰砰。”
房门轻轻被敲起，张文清套件衣衫往外走，不用想都知道是老太太。
果不其然，开了门就见老太太手里捏着五色线和香囊，递给张小三后探头往里瞧，压下嗓音：“还睡着呢？”
“嗯，昨日白天睡得久了些，晚上又睡不着，愣是半夜才歇下。又粘着我，折腾得我也睡不下，一张小嘴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话要说。”
他虽是嘴上抱怨，可神色宠溺，隐含炫耀之意。
老太太仰天翻了个白眼，也不接他话茬，没好气地嘱咐道：“一会儿给孩子系上五色线，系线时禁语，分别系于脖颈、手腕、脚腕之上。仔细着些，万不可断了，待过了今日后，赶上第一场大雨便丢入河中可保平安。”
见小儿子乖巧点头后，老太太欣慰一笑，指着香囊道：“这香囊里头包得是雄黄朱砂调制的香料，可避邪驱瘟，待无甚味道便能摘了。一会儿小宝儿醒了带来大堂，得喷些雄黄酒驱驱邪。”
张文清闻言面色一绿，这喷雄黄酒乃会稽村独特习俗，幼时每每被喷一脸，还是他娘含在嘴里喷的......本以为大梁都这么过来，可据他所知，府学同窗们家中可无一人如此。
“娘，这就别喷了，小宝儿才多大。”张文清讪讪道。
老太太立刻横眉冷对：“这从祖辈传下来的怎能不遵守？”
说完挥挥手不耐烦道：“去去去！”
张文清目送他娘快步远走，心中替小家伙默哀。小宝儿最是爱俏，待会被喷一身酒味，怕是要哭了。
想想昨夜里，小家伙还因端午兴奋地睡不着觉呢......也不知她日后还喜不喜欢过节了。
走至床边，床上的小家伙睡得露出白肚皮，像个漏了馅的汤圆。他上手捏捏，见小宝儿拧着小眉毛砸吧嘴，只觉得怎么瞧怎么可爱。
要是半年前有人告诉他日后会这般喜欢闺女儿，他定要觉得那人得了失心疯！
却怎想世事难料，如今自己倒是沉溺其中。
“爹爹～”小宝儿揉揉眼睛，一摸身边无人便醒了，颇为委屈地要抱抱。
小奶音软乎乎，脑袋上的小呆毛点点头冲他打招呼。老父亲哪遭得住，赶忙抱进怀里好一番贴贴。
父女两享受着独处时刻，感情逐渐升温。张文清给小宝儿穿过衣服后，拿出五色线，一根根地捋顺后再细细分成三股，编成三条。
小宝儿歪歪脑袋，好奇道：“爹～介个？”
张文清手下不停，解释道：“这是五色线，寓意吉祥驱邪。大都是端午时才挂，你奶奶可特意嘱咐了挂时不言，戴之不取。等着下雨天时爹再带你去河边丢了。”
“不言？不去？”小宝儿似懂非懂地点头，虽不甚了解其意，但吉祥她可懂，可好吃啦。小家伙兴奋拍手：“小宝儿～鸡香！”
“嘘......得禁声才行。”张文清整理好五色线，嘱咐道。见她乖巧坐好，紧闭小嘴巴，不由失笑，而后拿起五色线寄她的在脖颈、手腕与脚腕。
彩色的线也不知张文清是怎么编的，凝聚成一股股，各色交织，贴在那白嫩的皮肤上很是好看：“喜欢吗？”
“......”小家伙兴奋点头，小脸红扑扑。
张文清拿着小衣裙给她穿，低头一看，见她憋得脸红红，赶忙说道：“可以说话了。”
“呼......稀饭！”
小宝儿长舒一口气，大口呼吸。随即兴奋地摸摸脖子摸摸小脚丫，就是不配合穿衣裙，还举着小手伸到爹爹面前炫耀：“爹，小宝儿，酿！”
张文清几次穿衣无果，一把将她抱起来，没好气地拍拍小屁股，手下轻得还拍不死只蚊子，只嘴上愤愤道：“不许动，穿衣服，一会儿再给你挂一个香囊。”
小家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挨了揍，倒是小呆毛发现端倪，往上翘了翘。
她一听香囊眼睛一亮，这个东西她知道，大伯娘带过，可香可香啦！
小宝儿捧着脸发出尖叫：“香香？！”
张文清手下不停，扣好她衣裙上的盘扣，时不时回她：“嗯，香香。”
小宝儿：“真的香香？”
张小三：“真的。”
小宝儿：“小宝儿哒？”
张小三：“小宝儿的。”
小宝儿：“真哒？”
小宝儿：“真哒呀？”
小宝儿：“爹，不说话？”
张小三：“......禁声。”
破孩子，一天到晚哪儿来这么多话要说。
收拾妥当挂好香囊，小家伙美滋滋地“哒哒哒”跑出门，撞上了人就问：“小宝儿，酿不酿！”
老爷子正在做木工，因着农忙，平日里可没这功夫，见小家伙走得一摇一摆，眼含笑意摸摸她的脑袋，竖起大拇指：“小宝儿，酿！”
小宝儿的童言童语洗脑了老张家，隐隐还有些向外扩散的趋势，严肃沉稳的老爷子都说起“酿”来了。
张守德作为村长，一早出去与村中老前辈们商讨端午事宜，共同决定了今儿个不下地。眼下刚迈入家门，便享受了一番儿子昨日的待遇。
低头一看，哟呵，这小家伙堵门呢。
目光一扫心下了然，他可比成哥儿聪明多了，要不怎得他是爹呢。
张守德对上亮晶晶的眼，语气真挚：“小宝儿今日真酿！”
小宝儿抱住大伯的腿，满眼开心：“大啵也酿酿哦！”
张守德一乐，一把抱起这小家伙，软乎乎的小闺女儿还会撒娇，真恨不得抢回家去。娘就是偏心，怎得给三弟白得一宝贝去。
他心中这么想着，这会儿又恰好与张文清狭路相逢，见他伸出手欲抱走小家伙，赶紧往怀里搂了搂，没好气地瞪了三弟一眼，酸得不行，扭头就走。
张文清一愣，望着亲大哥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他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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