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去!”
秦江落瞳孔紧缩,死死盯着门口匆忙赶来的高大男人。
窗外,几十辆警车包围了整座仓库,警察和保镖从车上下来,密集的脚步声令秦江落的神经一紧。
他原本掐着余清清脖子,看见窗外众人后,立刻如惊弓之鸟般攥紧玻璃碎片。
锋利那头死死抵住余清清脖子,秦江落的声音尖锐到变形:“秦时意,让他们滚!你留下!”
事关生死,余清清竟面不改色。
然而他瓷白的脖颈倏然出现一条血线。
那血线淡而浅,却令秦时意瞳孔一缩。男人几乎是立刻回头,脸色一霎那白得像死人。
“都后退,马上。”
众人面面相觑,骇于他目光,纷纷沉默后退。
直到窗外再也看不见一丝人影。
秦时意深吸口气,将杀意压抑至消失,这才回头看向秦江落。
“叔叔,”不等秦江落开口,他已经竭力平静道:“你想清楚,真的要背上一条人命么?”
一副要冷静谈判的架势。
秦江落却在光线反射下,看见男人额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在害怕。
秦江落愣了好几秒。
即是因为不可思议,也是因为复仇快意。
“哈!哈哈哈哈!”秦江落瞪大眼,神情扭曲:“听听高高在上的秦总和我说什么,叔叔?你居然也会叫我叔叔?”
秦江落原本只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却不想,这个没有心的怪物居然真的妄图学会爱。
而刚才怎么威胁也毫无恐惧的余清清,竟也白了脸。
少年细密的眼睫颤动,正死死抿唇看着秦时意。寂静的空气中,他们无声对视,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能让余清清明白——这是爱。
胸腔跳动的心脏。
彼此相交的目光。
都在告诉余清清:他们正相爱。
秦时意闭了闭眼,半晌,轻声道:“你想要什么?”
秦江落狐疑地盯着他,架在余清清脖子上的手却丝毫没有移开。他眼底布满恶意,想了想,忽然试探开口:“我要回东茂。”
秦时意立刻开口:
“好。”
不。
谈判不应该这样。
他不应该着急,不应该过早露出底牌。
然而秦江落眼底的恶意越来越大、抵在余清清脖子上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一滴血珠滚落,染红如雪般的纤长白颈,触目惊心。
秦时意呼吸一窒,心脏有一秒停滞。
那张脸却依旧维持住冷静和理智。
他忽然从西装内衬口袋拿出一张卡,同时往前走了一小步,声音平静:“这是总裁办公室的卡。”
而后是一个U盘。
“这是你迄今为止的所有犯罪证据。”
最后是一份职位卸任书。
“这是东茂集团的总裁卸任书,我已经签好名字。”
说到最后,秦时意距离秦江落只有几步之遥。
男人声音如隔薄雾,他向来仿佛野兽般只知掠夺、恶劣暴戾,和“舍弃”二字毫不搭边。
却在此刻,心甘亦情愿地放弃一切,平静说:“你放开他,我给你所有想要的。”
一瞬间,秦江落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下一刻。
他看着那些东西,半晌,忽然笑起来,怨恨地盯着秦时意:“如果我说,我都不想要呢?”
人这种生物实在奇怪。
在劣势时诚惶诚恐、百般讨饶,却在得势时贪心不足、狠毒异常。
秦时意神情没有变化:“那您想要什么?”
秦江落没回答,手却忽然用力,瞬间划破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鲜血几乎是立刻从余清清侧颈滚落,一路洇湿白色外套,留下花枝般的深深红痕。
“.!”
少年发出一道微不可闻的痛哼,而后立刻死死咬唇,不肯再出声。
秦时意的脑子空了一瞬。
随后,他听见秦江落充满恶意的声音。
“秦总,不如你下跪给我看看诚意?”
话音落下。
秦江落瞳孔一缩,看见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的侄子,毫不犹豫地朝他跪下,一双漆黑眼眸盯着他怀中的少年,声音执拗:“放了他。”
余清清一呆,心脏剧痛。
在他背后,余清清的手艰难地抓住刚才趁乱捡到的玻璃碎片,不顾掌心被割得鲜
血淋漓,试图用力将绑住他双手的绳子割断。
而秦江落忽然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他将脚边无数锋利的玻璃碎片踢过去,声音阴森森如毒蛇:“秦总,再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玻璃清凌凌地碰撞。
余清清惊怒:“秦江落,你——
男人狠狠捂住他的嘴,警告地笑:“嘘,别吵。
他又看向秦时意:“秦总还在等什么?
余清清呼吸一窒,就见秦时意捡起最长的一块玻璃碎片,尖锐亮刃朝向自己,而后,毫不犹豫地捅了下去。
仓库响起皮.肉被破开的诡异闷响。
鲜血如喷泉般猛地涌出,几乎是瞬间就将白色衬衫浸透。
带着腥气的液体滴滴答答流出,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男人英俊冰冷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他宛如毫无知觉的浴血机器,一下又一下捅向自己。每捅一次,就平静地重复一次:“放开他。
“放开他。
“放开。
放开余清清,仿佛成为他此生唯一的指令。
画面太过血腥诡异。
饶是秦江落也宛如在看一个疯子,被吓得手不自觉一抖。
就在这瞬间。
秦时意抓住机会,漆黑眼瞳猛然缩小,瞬间扑过去一把将他按倒在地,捡起铁棍狠狠砸去!
“啊!!
哐当声伴随着惨叫倏然响起,秦江落目眦欲裂,额前头骨竟被砸得塌了一小块!
下一秒,余清清终于割断绳索:“秦时意!
手脚因为长时间被绑变得无力,他就跌跌撞撞往秦时意方向爬,声音发抖:“秦时意,秦时意!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鲜血自倒下的身体里流出,秦江落昏迷过去,而秦时意也仿佛撑着最后一口气,躺在血泊里,不肯闭眼。
余清清怔怔看向他,像在看一个终于褪去野兽外衣、真正学会爱的、有血有肉的人。
不,他一直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一直在爱他。
余清清猛地踢开秦江落,死死抓住秦时意的身体,背起来就要往外走。他的手脚被浓稠发腻的鲜血浸得温软,忽然想起从前,拥抱时、牵手时,
他总觉得秦时意的掌心很凉。
可余清清此刻才发现,他的血其实滚烫,烫得他流出泪来。
“救命,救命!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不知道他和背上的男人都被鲜血浸透,不知道自己被绊倒,摔得鼻青脸肿,却下意识将男人垫在身上。
熟悉的、浅淡的檀香忽然钻进鼻尖。
有人凑近他咬出血的下唇,费力地,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清清不怕.亲亲。
——秦时意还活着。
余清清在这一刻倏然大哭。
外面未曾离开的警察和保镖听见动静,终于冲进来。救护车和警笛声滴滴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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