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头贴在向之辰微隆的小腹,医生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他探出诊室喊:
“老师,你来看看这个病人。”
他的老师接过探头,耦合剂发出黏腻的响声。
“没看见胎儿,但是宫腔内有边缘不光整的实性结节。”
祁宴双手发抖,道:“什么意思?”
胸前挂着副主任医师胸牌的医生又拿着探头扫了几圈:“有异常血流,出血点看不清。联系病理科做个穿刺吧。”
她看着目光呆滞的祁宴:“家属?”
祁宴忙不迭点头:“我是他丈夫。”
“拿报告吧。良性恶性还不好说。”
什么东西……还分良性和恶性?
她身后的年轻医生抿紧嘴唇。祁宴跟着平板床出门,只听见一句:
“那种大小的肿瘤,良性的概率很小了吧……”
向之辰躺在病床上。
祁宴盯着手里的几分纸质报告,手指沾上的血迹干涸粉碎成褐色的硬渣,沙沙地印在纸面。最上面一份的一份,标题是“病理切片报告”。
没有孩子。他幻想出来的只是一片幸运的泡影,现在那颗气泡碎了,阴毒的碎沫变成寄居在腹腔剖也剖不净的寄生物。
留给他的是一纸判决。
床上的人苍白得几乎融化在医院的白色床单里。祁宴用棉签蘸了点温水点在他嘴唇上。
“……祁宴?”
向之辰的声音轻之又轻。他自己愣住了。
祁宴转身把几张报告单放在桌上,温声答:“嗯,我在这。”
向之辰动了动手指,问:“我……流产了?”
“宫外孕。”
向之辰静静地看着他。
“祁宴。”
“嗯?”
“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看着我。”
“……”
祁宴喉中干涩,只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向之辰插着一根留置针的左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伸向他。祁宴捧住他的手。
“你告诉我吧。”向之辰声音轻得像撒娇,“反正对事实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了。或者你把那几张纸拿过来,我可以自己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病理……?”
“你不会有事的。”
向之辰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又在自欺欺人。”
“这不是自欺欺人。”祁宴说,“我保证,你不会有事。我们可以看最好的医生。”
向之辰的眼神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甚至怜悯。
病人和亲属的关系在这一刻倒错过来。向之辰安慰道:“可我不想治了。很严重吧?……我好疼啊。”
祁宴不说话。
“祁宴。”他又喊,“我最近对我们的霏霏好不好?”
祁宴瞳孔骤缩,他不可置信道:“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
向之辰还是在笑。
明明他就要死了,死神会在日后的某一个瞬间轻而易举地带走他。祁宴还是无法接受。
他只能质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向之辰沉默,然后说:“预感而已。就在几天前。”
“我怀的不像是一个胚胎,霏霏在里面的时候不是这种感觉。它像是……另一种没有生命却吞噬生命的怪物。”
他轻轻挠着祁宴的掌心,声音小得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那种感觉和当初一点也不一样。我原本只是以为怀了一个alpha。现在看来,就算是和我不同的alpha,也会有心吧?”
他听见祁宴发出一声叹息。
“有没有心从来都不是哪一类人的专属。”他的侧脸贴上向之辰因输液而冰冷的指节,“我一样认为,没有心的人是你。”
“你要抛弃我和女儿。”
他说了一个陈述句。
“这不叫抛弃。”向之辰的眼睫轻轻眨动,“我当然很想陪霏霏长大啦。她之前告诉我要当太空人,其实我也在想,有几个omega能当上太空人的?不过那毕竟是我女儿,比别人厉害一点也很正常。”
病房里的空气黏稠,像是要吞没一切。
他问:“我还有多久?”
祁宴不说话,喉结用力上下滚了滚。
“一年?半年?几个月?”
向之辰顿了顿:“总不能下周吧。”
“别说胡话。”
祁宴半合上眼,压去眼眶的酸意:“配合化疗的话,还有不到一年。”
向之辰舔舔嘴唇。
“那要是不做化疗呢?”
祁宴直起身:“你不做化疗难道做梦么。”
“没有,我认真的。”向之辰笑,“我都有点后悔对霏霏那么好了。这样我在她心里就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吧?她还小,很快就会把我忘掉的。现在有点难办了。”
祁宴皱眉:“你想都不要想。在医院老老实实待着,一切听医生安排。”
“不要。”
向之辰面色灰败,一双眼却带着笑意波光粼粼地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他以前从没有施舍给祁宴。
他们花在折磨彼此上的时间太多,留给对方最多记忆也最深刻的神情总带着怨气。祁宴一时看得呆了。
“我还是希望我女儿记住一个好看的妈妈。”向之辰说,“我很少求人的,你知道的。”
祁宴看着他,忽然很用力地吞咽了一下,眉头不经意地向下压着。
向之辰的手掌有些凉,两滴带着咸意的泪滴撞上他的皮肤。
“得得。”
祁宴带着哭腔,问:“为什么我们想要的总是背道而驰呢?”
向之辰咧出一个笑,胸腔微微的震动扯得小腹的伤口发痛。
“因为我不爱你。”
一个月后,向之辰如愿得到了他的离婚证。
祁宴说:“登记局那边的手续,我找人在办了。这种情况那边不会轻易批复,可能还要你去一两次。”
向之辰点头,倚靠在窗边的沙发上翻一本随笔。
原本的布艺沙发被血浸透,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成了碎片。管家购入了一张同款,还摆放在原先的位置。
祁宴问:“你还有什么想要我去做的事吗?”
向之辰抬起头想了想,笑:“还真有。”
下午,他去赴韩岚的约。
韩岚坐在那家咖啡馆靠窗的位置。
他和韩岚第一次私下单独见面就是在这里,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从向之辰变成了韩岚。
见他落座,韩岚从思绪中猛然拔出,微笑道:“喝点什么?请你。”
那次演出非常成功。他的老师顺势把他留下,带着他跑完了剩下半个多月的七场演出。
韩岚只是缺少一个舞台,经此一役,在圈子里打出了自己的名气。
向之辰挑眉:“那我可不跟你客气。我要这个开心果维也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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