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族长夫人避着人,前来试探桑语。
她话里话外都在劝诫,“我知道瑞王一表人才,可他身份地位太高,岂是普通姑娘能高攀的。语儿听话,和我们回姑苏,以后啊,找一个如你父亲那般的才子,当一个正头娘子,这不比妾室强多了。”
桑语愕然,随即哑然失笑,“堂祖母您误会了,我和瑞王并没有私情。我也只在之前上堂时见过他,我猜他来扬州,必是别有目的,而这涉及到了父亲,因此他才对我另眼相看,和男女之情完全无关。”
“什么?”族长夫人没想到桑疾和桑谨的死亡,还有这样的内幕,“那你就更不能待在扬州了,语儿听话,和我们回去。只有在姑苏,我们才能保障你的安全。”
桑语摇摇头,“瑞王在追查的这件事,父亲以前给我说过一些,或许我可以提供帮助。还有,我一定要看着幕后凶手落网,不然我如何对得起父亲和兄长的在天之灵。”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想必你父母也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族长夫人叹气,这孩子瘦瘦弱弱的,脸色苍白无血色,这些天她也瞧见了,一直在喝药呢。
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压在她一个孩子身上呢。
“这是我的父亲和大哥,我不可能不管的。而且您也听说了,我凭一己之力,还了父亲清白,虽然最终没能救下大哥,但这足以说明我的能力。”桑语见她是真心关爱自己,语气变得真诚。
族长夫人见此,知道劝不了她,只好叹息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以后一个人在扬州住着,可千万要小心。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及时给我们送消息。”
桑语让她放心,“扬州有瑞王和林大人王大人,他们对我都很关照,府里也有忠心得用的下人,我不会有事的。”
当晚两人聊了很久,族长夫人又教导了她不少这个时代女子需要注意的常识,比如守孝,比如女子的禁忌等等。
说起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相对宽松,和历史上的宋朝差不多。并不要求未婚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反,有能为的女子,可以自己出来经商做生意。
但这毕竟是商户,桑家是耕读之家,要求会更严格一点。
但这也是教养学识方面的,并不会拦着不让出门。
原主之所以一直养在深闺,是她身体不好,可即便她一年有一半时间在生病,桑疾还是重金聘请了夫子教她读书。
依照桑语目前的状况,她可以自己打理自己继承的产业,但得吩咐管事去做,而不是自己出面。
另外她也可以出门和人交际,但最好带着下人,和未婚单身男子,不要私下里接触,身边得有人。
意思就是说,她和瑞王见面的时候,得带着下人。
桑语点点头,知道了禁忌,就知道自己往后要如何行事了,在规则里给自己最大的自由,这才是她想要的。
挑战规则,她还没这么闲。
几天后,桑语跟着族人,带着桑疾父子的棺椁踏上了回姑苏的船。
按照目前的行船速度,从扬州到姑苏,只需要两天时间即可。
桑语并不会晕船,只不过她现在是孝女,也不好随意在外走动,因此这两天都待在厢房里抄经。
一来是在桑家族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孝顺。这个年代,有一个孝顺的好名声,于女子而言非常重要。
不过在抄经的时候,桑语在心里默念最多的,还是原主和自己的老爸。
无论如何,原主也是把身体给了她,那何妨现在诚心一点,为她多抄点经书,希望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二来她也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熟悉原主的字迹。
桑语穿越前从来没学过毛笔字,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可实际上,一拿起笔就犹如神助,自然而然就写出了一手好毛笔字。
她以为是原主的身体记忆在作祟,可对比了原主的笔迹后才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原主从开始习字,练的就是簪花小楷,柔美清丽,娴雅灵动。
而她写的却是瘦金体,灵动快捷,笔迹苍劲,比一般男子的笔锋还要潇洒,只不过碍于她现在身体虚弱,只可见风姿绰约,少了风骨劲道,假以时日,一定能练得更好。
桑语对自己的字迹没有不满,相反还非常喜欢,但显然的,和原主不一样。
所以她现在得努力练习原主的笔迹,效果也出人意料的好,不过短短两天,就和原主一模一样了。
而她这两天所抄的经书,会在随后的入葬仪式上,自己亲自烧了,不假他人之手。
这样一来,就没人能发现,她的笔迹和原主不符。
至于之后,她可以慢慢换瘦金体来练,对外就说自己新练的字体。
姑苏很快就到了,桑家族人对于桑疾和桑谨的下葬也非常重视,早已准备好,棺椁一到,立刻选好了黄道吉日下葬。
桑语作为桑疾唯一的血脉,被额外允许去祖坟前观礼,下葬后,她跪在坟前把自己抄的经书都烧了。
办完这件事后,桑语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扬州。
船停靠在扬州码头,桑语扶着李石家的手,正打算下船,却见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繁忙的码头,来来往往都是穿着朴素的脚夫和管事,然而人群中央,一抹银白格外显眼,芝兰玉树的公子,即便坐在轮椅上,依然犹如谪仙,龙章凤姿。
桑语脚步一顿,在现代很少能见到这样古典气质的帅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用天下独绝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就不怪船上船下的人,都在暗暗打量他。
瑞王见到桑语下船,微微一笑,“桑小姐。”
笑的是真好看,犹如朗月入怀,可桑语却一点不敢大意,微微屈膝行礼,“王爷安,请问王爷在此有何事?”
“等你。”瑞王打开折扇,“桑小姐不介意一叙吧?”
桑语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你都这么说了,还有我拒绝的余地吗?
“不介意,去哪里谈?”她干脆的道。
瑞王指着身后不远处的马车,“请!”
桑语点点头,率先上了马车,除了陪同的李石家的,其余人一个也没带,让他们先回桑府。
这马车不愧是王爷的座驾,精致奢华就不说了,还分内外两间,其宽大舒适,就像行走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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