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清的两句话成了姑子们的尚方宝剑,闹得宋晖月宫中不得安生。
宋晖月只冷冷问道,“既是驱邪,需要多久?你们普怀寺总不至于连一般的功力也没有,做场法事动辄数日?”
然而尼姑们终究只是平民,也怕将宋晖月这名不副实的公主得罪太狠。
“贫尼本也是为了您好,多做做安心不是?”慧音师太讪笑道,“这些东西除夕节前收了便是。”
因着安王打了胜仗,今年新春过得格外隆重。
大周庆贺新年的方式乃沿袭前朝传统,除夕当夜是宫中小辈在一同聚会守岁,次日一早则由皇帝行祭祀礼,寓意是求得新的一年风调雨顺。
设宴年年有,宋晖月心情不佳,便早早称了病。
谁知兰樱手里端着赏赐,微笑踏了进来,“公主安,今晚便是除夕,太后娘娘念着您最近受了不少风波,特让奴将此物送来给您。”
这些日子,因着“驱邪”的由头,宋晖月便不得踏出殿外。
太后心里清楚,这会便给她一个甜枣尝尝。
宋晖月在学堂的行为有些出格,太后心有不满,这场禁足也是太后对她的敲打。
宋晖月心下了然,在这循环反复的拉扯间只觉疲累,“倒劳烦你跑上这样一趟。”
兰樱看出她的敷衍,笑笑打开木匣,“里头是上好的东海珍珠,公主正值芳龄,戴上这样的耳坠才衬得出您的好模样。”
“是吗?”宋晖月勉强笑笑,却并不感兴趣,便随手将其放在妆匣里。
“您便戴上瞧瞧,夜里小宴保准是贵女里最出彩的。”兰樱浅笑着走至她身后,黄铜木镜印出少女苍白疲惫的面容,“奴给您绾上元宝髻,再簪朵海棠绢花,和这东海耳坠很是相配。”
兰樱有一双绾发的巧手,然而这个动作对宋晖月来说只是种另类的威胁,她直勾勾盯着黄铜镜里的自己,久久未语。
兰樱并不期盼得到回答,自顾自替她梳起发来。
梳发所用的乃是桂花头油,清淡地香气萦绕在鼻侧。
宋晖月只觉令人作呕。
*
这场小宴还是平日学堂见的那些人,暖熏熏的殿中摆了很大的玉棋,宋晖月认出这是双陆博戏。
每到年夜,宫中便会用这样的玩法,左右各放一盘颜色不一的棋子,棋盘上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格子,左右双方通过掷骰子来算得点数,棋盘之上先布满哪色的棋子,便为谁赢。
她解下斗篷,坐在最边缘的地方,拿起一块梅花糕咬了口。
青年揭开帘子,寒冽的梅香顺着雪粒卷进暖烘的屋内,张长惜身为夫子也参与进这场游戏之中。
宋晖月一时明白,为何兰樱今夜强迫自己来。
手中的糕点索然无味,只瞧着昭清笑意盈盈走上前去。
宋晖月转过脸,不去看他们。
昭清强拉着张长惜玩了两把博戏,张长惜只粗粗配合着,结束了便借故离席。
这样一个宛如硬石、不爱作乐的人,谁也难以强迫他,气氛只有一瞬间的凝滞,转瞬便又迅速恢复活络,昭清招着谢才敏站在左侧,复又玩了起来。
侍从数着骰子的点数,算好后在棋格上摆好玉棋。
玩过半旬,又有个圆脸侍从掀开帘子,急急忙忙往屋里跑,三两步站不稳便跪倒在昭清身前。
他声音不大,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昭清脸色突变,目光如矩,紧随盯着那侍从,“此言当真?”
宋悦礼小脸煞白,被吓得没有反应,慢慢地才有泪水从眼眶里流出,喃喃道,“父亲....”
“千真万确?”昭清皱着眉踹了侍从一脚,“你没有听错吧?”
“自..自是千真万确,这样的大事奴不敢骗人。”侍从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消息刚从前线传来,圣上龙颜大怒,在殿里砸了好些东西。”
......
那场突袭惹恼了楚军,楚军稍作休整便使用了最新的弩车夜攻,打了周军一个猝不及防。
安王帐中起火受了重伤,被赶来的下属救下后匆匆撤离,至今生死未卜。
昭清没有心思安抚哭作一团的宋悦礼,她手微微发抖,眼中惧意一闪而过。
带兵突袭楚军的除了安王,还有崔氏的将领,这场大战中周军节节溃败,将领难辞其咎,只怕圣上会迁怒崔氏一族。
这下殿内再无人有心情玩棋,那圆滚滚的玉棋咣当当撒了一地,有两个也滚至宋晖月裙摆间。
宋晖月手脚微微发凉,透过层层光影之间望向昭清。
无论多恨、多讨厌此女的狠辣,可宋晖月也隐约有几分羡慕她。
羡慕皇后对于她无时无刻的偏心,羡慕她的母亲仍在,更羡慕这场和亲,无论如何都不会轮到昭清身旁。
她微微垂下眼,饮尽杯中之酒。
宴席散的很快,宋晖月系好披风,却见回宫路上熟悉的身影。
谢春和手持扫帚,在夜里风雪间身影都变得模糊,昏黄的宫灯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浅淡的轮廓来。
深夜里的他总是与记忆里的谢景明两模两样,以至于宋晖月总有种微微的晃神。
下一刻她便十分焦急想要上前,“这样的天怎得还在扫雪?”
“公主且慢。”代桃连忙拦住宋晖月,“替他说话给公主带了不少祸事来,公主的伤才养好,何必再为他费心?”
“这样的雪夜恐怕会落上病根,我去瞧瞧。”
“那又如何?若是那般也该是他的命数,公主莫要管了。”代桃抿着红唇,眼底满是恳求。
宋晖月微微退后一步,可脑中翻涌着再见之时青年濒死的漆黑双眼,犹豫间代桃也丝毫不退让。
大雪之间,那个青年似乎瞧见了她们的争执,那双眼瞳黑漆漆的好似没有光亮透得进去,他对周遭的一切感官十分清醒,然而下一刻,那道高大却清瘦的身影便轰然倒在积攒的厚雪之中,宛如一片蝴蝶将要沉溺在晶莹的冰雪。
宋晖月大惊,赶忙提起裙摆向他跑去,然而代桃却似乎看得分明,那双眸子无悲无喜,像极了冬日里蓄服的蛇,冷眼注视着将它揽入怀里的农夫。
代桃只觉得浑身冰凉。
鹅毛般大雪沾染在少女的高髻上,她甚少绾这样的发,将修长的白颈裸露在外,耳边亮莹的珍珠衬得小脸如同玉色,唇边胭脂是剔透的瑰色宛若露珠。
她是极其清丽的美人,再雪中更显得清绝。
冰凉的雪落在皮肤之上,慢慢化成流淌的冰水。
宋晖月替他拂开黑发上积的细雪,担忧问道,“谁让你在这扫雪?”
“今夜除夕,宫中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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