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的气氛一开始不差。起码周民缘今天心情的确很好,见到黎璃出现在包间里,还笑嗔道:“你这小子,我点一桌子好菜犒劳自己,你怎地觉察到我的存在就跑来蹭我的饭?”
黎璃毫不心虚地坐下,胡乱地扯话题:“前辈您来这轻州找传人?”
白衣老头笑笑,“不然呢,老夫都多少岁啦,再不传衣钵我师父师祖怕是会托梦打我。”
黎璃主动给老人倒了酒,这才客套问:“所以,前辈找到了?”
“没有,只是走累了,来这吃一顿。”周民缘笑嘿嘿地接过酒,但还是敷衍他。
魂明宗的传承一向藏着掖着的,在传人有能力自保之前,对外都是说没找到传人。
况且,他并不会再度相信这小子。
黎璃等他喝完酒,又倒了一杯,客套道:“前辈如果需要天象演算,我找我六师弟帮忙……”
老头子眼见他还装起了好心,哼了一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事想找我很久了吧。老头子我不过疏忽时漏点气息,你就不惜代价割开时空穿梭过来。说吧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
这座酒楼距离明槐城足足三百里。
“在下有个友人,幼时常年为梦魇所困,醒来却不记得内容,我找不到解决的法子。魂明宗对魂魄神识造诣实在高明,想来能提出我想不出的见解。”
周民缘心下是知道是在说谁,却不由得感慨命数的可怖。
茫茫人海亿万万,偏偏这两个人能凑在一起。
他微微冷了脸,嘲弄问:“你也会交友人?没给她知道你的身份?”
“……”黎璃突然愣住,良久才道:“之前答应前辈的事食言了,是我之罪。”
“你之罪?”周民缘嗤笑,“你又不是我门中人,向我请罪有什么用?老头子我只是想不到你这玩意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才能成仙的。”
“并未。”
“也许吧……一个仙尊,贪生怕死,封剑不出,美名无为,呵呵……九元祂真是瞎了眼,选你这么个吟风弄月的贵人做使者。”
青年并无愠色,反而淡然道:“前辈说的是。不过晚辈的友人与此事无关,我知前辈宅心仁厚,可否移步,为她看诊?”
老者就知道黎璃这小子不是脸皮厚,而是根本不要脸,骂他没用。他囫囵喝了几盅酒,这才道:“尊上你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来找我又能怎样?”
黎璃知他不愿相帮,也无话,沉默地给对方继续倒酒,算是有始有终。
眼前这一尊并非是周民缘的本相,而是他百个分身中的一具,与本体意念相通,行走世间,一边扶危济困,一边找找传人。
老者很快吃干净了满桌子菜,消失在原地,而黎璃也淡然地回去了宅子。
院子里的槐花开得正旺,屋里没人,石桌上只见一只少了腿的烤鸭,显然——小友回来过。
他没什么心情吃东西,本来也不用吃的,便去凉椅上晒太阳。
*
春日的下午伴随着花香,让人想要一梦不醒。
祁阳已经处理好了茶馆的事情,半路买盒凉糕,蹦蹦跳跳回来就见大黎躺在凉椅下,宛若一只懒洋洋的虾,也过去躺在凉椅上,兴奋地说:“大黎,好消息!”
“怎么了?”黎璃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我把新拿下的那栋楼租出去啦,那人财大气粗,给的租金比我们提的还多,现在我们可以躺着赚钱,不用天天去忙。”
最近忙得除了回家吃午饭,其他时间不是在茶馆就是在铺子里,有时候茶货有问题,祁小东家很可能会一夜不归,甚至去外地盘货。
就算回来,也是倒头就睡,根本不似以前那么容易见面聊天。
黎璃挑眉,注意到小孩正盯着他,突然模仿着祁小友以前的口吻,冷笑一声,“谁稀罕。”
“我稀罕,我超级稀罕!”祁阳喊道。
男子哈哈大笑,不再逗她,随手拿了块凉糕吃起来,问:“我听城西那家唱戏的唱得还不错,邻边还有木偶戏,咱们下午去那里,正好在摊子上吃了饭在再回来,如何?”
女孩点头,喜道:“我负责找挣钱的路子,你负责找玩的路子。咱们现在一块,就又有钱又能玩了。”
黎璃莞尔,心中轻松得什么都不想管了。
既然出门去玩,自然得穿好些,青年换了一身湖蓝长衫,女孩则很是淡定地去街对面买了套长裙再回来套上,洗个脸,勉强整饬出人样,便一起出门。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见木偶戏那家今日要演出的是《侠客百行轻》,便直接进去坐着听。
让黎璃惊讶的是,平时小友都是眼瞅着戏台,嘴塞着点心,双手划来划去,丝毫不消停,今日,这孩子却有些走神。
严格来说祁阳不是主动想走神的,但木偶台下的演出者还在讲前情提要,有点无聊。她无意间于脑海中瞟了几眼人家传给她的功法,只觉十分离奇,竟没办法专注听说书。
黎璃抿了口茶,悄悄开启神魂感知去探究对方的状态,却不曾想看不出来什么,一切如常,不由得心下讶异。
凡人所谓神游天外,不过是心魂不稳。但小孩并无此症。
等到一个十分让人热血沸腾的情节被演完了,满座叫好时,祁阳这才像刚睡醒般,一激灵回过神来。
她对上青年轻波潋滟般的眼眸,终于回归现实,问:“大黎,这戏走到哪里了……”
“丁养智取大水鬼,侠女双剑斗魍魉。”
男子不拆穿她方才宛若神游、不同寻常,更不问她在想什么。
小孩望一眼台上,讪讪问:“……他们不会已经相遇了吧?”
“是,所以刚刚大家都在鼓掌。”
祁阳懊恼,这可是很有名的桥段,怎么她就给看漏了。
黎璃宽慰道:“无事,下次再来。”
祁阳勾唇,这才专注地开始将精神凝聚到戏台上。
这夜,女孩拿着买来的木偶玩具,黎璃也拿了一个,两人回家路上很幼稚地铿铿锵锵斗了一路,待到树梢上的月亮飞去捕食的时辰,才各自沐浴后准备睡下。
黎璃看着她睡前还有精力给木床装了帘子,问:“不会做噩梦了?”以前都说必须他看着睡的。
“没事的,大黎,你就在我隔壁,其实也够辟邪的啦。”
黎璃知道她有了秘密不好告诉他,也不拆穿也不探知,自己回房。
*
亥时初刻,祁阳坐在床上,心下细细读取脑海里的功法,所幸上面写的都是人话,她识字不少,倒也不至于看不明白。
书上说,一人为元,分灵体与神魂。天下大多修士多以修灵体为主,神魂能不拖后腿就行,但他们魂明宗是个专门修炼神魂的宗门。
传给祁阳的这门功法叫《天魂锻》。
祁阳目前根本不明白带了一个天做名字的功法,那是何等的玄妙,她只觉得那些宗主让她不准把传功法的事告诉别人有点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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