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柳色青青。
溪边的柳树后，正是一身粉衣的许念念。
昨日她领完队伍的奖励后便回挽月崖了。她早在爹爹那里看到了获奖的名单，所以她不想独自一人站在挽月崖的队伍里，听别人议论为何挽月崖只有她没有上榜。
下午却听闻，师尊又收了一个徒弟，是那个寡言疏离的姜师姐……现在该叫姜师妹了。
可她不是符修吗？
许念念拜入挽月崖，正如宗门内传闻所说的。师尊是看在她爹娘的面子上才同意的，是以她才有机会成为大师兄的师妹。
她很清楚自己在剑道上的天赋不足，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有爹娘庇护，有剑仙师尊，有剑道天才的大师兄……即便此生达不到至高修为，她也会安然过完这一生。
唯一的烦恼不过是感情之事。
但她想，即便大师兄对所有人都一样，但只要他身边只有她一人，她相信总有水滴穿石的一天。
许念念握紧手中的剑穗，她将那颗七彩玄晶打造成了一个无事牌，又连夜用雪蚕丝将它编织成了剑穗。
她刚刚想去送给大师兄，可却在看到大师兄和姜师妹并肩出现的那刻，下意识避开。
虽然宗门中许多人都知晓她喜欢大师兄，可她还是没办法当着姜昭的面，将心意送出……
“许师妹？”裴行舟从主殿出来，正巧碰见许念念在河边发着呆，“你是要去找大师兄吗？怎么失魂落魄的？”
“二师兄，我就是随便转转。”许念念抿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裴行舟也没有戳破她，尽管她满脸都写着难过。他略过许念念朝外走，突然又退了回来，“对了，小师妹的见面礼你准备好了吗？”
许念念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二师兄口中的“小师妹”已经不是自己了。她怔愣了片刻，才低声答道：“还……还没有，我这就回去准备。”
*
皎玉堂，书房。
姜昭伏在谢清衍书房窗边的小桌上，认真地画着令牌的样式。
谢清衍则坐在书案边批阅着宗门的天机阁送来的消息和需要师尊处理的事务，师尊一向是不爱搭理这些琐事的。
他抬头看向窗边的姜昭，阳光探入窗内，柔和的光晕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原本清冷疏离的面容添了几分温婉。她偶尔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眸，享受这春日的暖阳，像极了一只高冷又慵懒的狸猫。
姜昭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看到谢清衍还在埋头认真处理事务，也不好开口打扰。她单手托着下巴，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院中簇簇颤动的玉兰枝条已长出了不少花苞。
“画好了？”谢清衍起身，随着他步子的挪动，光影在他脸上斑驳，直到他完全走进她身边的阳光里。
姜昭：“嗯，师兄你看看这样可以雕吗？”
谢清衍拿起姜昭画的梅花图，梅花枝干遒劲，“可以，画得不错。”
他没有拿走图纸，反倒朝外走去，“跟我出来。”
“现在教你《天罡剑诀》第一式，我示范一遍。”
姜昭跟着谢清衍走到书房外的空地处，纳闷道：“不是《九霄剑法》吗？”
她没有等到回答，面前之人手中斩仙剑已现，剑身泛着紫色幽光。
不知为何，姜昭总觉得这场景莫名有些眼熟，似乎曾经他们也这样一起练剑……
但很快她便没空想这些，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谢清衍的一招一式中。
谢清衍没有特地放慢身法，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起剑才问：“记住了吗？”
“嗯。”姜昭可不是说大话，她记性一向极好。
谢清衍似乎并不惊讶，淡淡地说让她就在这里练习，随即他转身走回屋内，在窗边原先姜昭坐的位置坐下。
姜昭迫不及待地取出凝冰剑，一边比划着谢清衍刚刚示范的招式，一边暗自想着，刚好《九霄剑法》她早就学过了，本来还怕露馅。
谢清衍毫不意外地见到她一招都没错，心中居然隐隐有些欣慰。
裴行舟虽然是谢清衍师弟，但比他年长，一向是由师尊指点几句，他便自己去闭关觉悟了。但燕珏和许念念他都有教过，燕珏性子急，一遍没看完便挥舞起剑来，常常教得他火冒三丈，却还要压下脾气细心教导；许念念则是听话乖巧但悟性不足。
而姜昭足够聪慧，性子又沉稳认真……
姜昭练了三遍，愈发流畅，也重新适应了手中的凝冰剑的重量和手感。她喘了会儿气，转身看向窗内的谢清衍。
男子高束起墨发，侧脸轮廓硬朗分明，线条利落流畅，抿唇的模样矜贵淡然，微微翘起的嘴角彰显着他此刻不错的心情。
窗外，青色身影随剑起舞，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
窗内，白衣少年眼睫低垂，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一块莹润通透的白玉，另一只手握着刻刀，神情专注。
“出剑还不够果断，《天罡剑诀》的要点在于凌厉。”
闻此言，姜昭下意识看向窗内，谢清衍单手撑着头不知看了多久。
“今天先练到这儿吧。”
姜昭漂亮的一个收尾动作，收起剑才觉得饥肠辘辘，原来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午时了，师兄你不去食肆吗？”
谢清衍摇了摇手中棕色的瓶子，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姜昭认出这是辟谷丸，但她作为一个享受过各种美食的人，实在很难接受以一颗辟谷丸来舍弃口腹之欲。好在归元宗并没有鼓励吃辟谷丸的风气，齐云峰的膳食还是非常丰盛的。
姜昭用完午膳回到自己的院子，像小孩子拿到了新玩具一般，又取出了凝冰剑，琢磨着谢清衍说的“不够果断”。
余光中瞥见一道粉色身影在院外徘徊。她收起剑，唤了许念念一声。
许念念深吸一口气走进院子，“对不起，是不是打扰你练剑了？”
“没有，我只是刚刚用完午膳，消消食罢了。”姜昭带许念念走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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