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中堂,沈溪瑜坐在一方,身旁空无一人,四周站着一群侍从。
沈溪瑜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拘谨。
笑话,上辈子怎么说也在这儿住了一年,哪儿还会在意这点阵仗,更别说那些侍从里还有一两个眼熟的。
他漫不经心地抿了口小厮刚送上来的茶,皱了皱眉。
不喜欢。他记得他早就让人换了种茶的……哦,那是上辈子的事。
他将茶盏搁在桌上,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符将军和符主君走了出来,前者神色肃穆看不出情绪,后者虽嘴角噙着笑,但眉宇间仍然透露出几分忧愁。
“见过符将军、符主君。”沈溪瑜起身行礼,“今日溪瑜不请自来,失礼了。”
符主君讶异道:“溪瑜怎么说话生分了许多,往日见面时可不是这样的。”
沈溪瑜笑了笑,心道当然是因为之前两家有婚约呀,提前和未来公爹亲近些,自是并无不妥。
可他今天来是要退亲的。
阿爹不肯来,那就只能他自己亲自来解决了。
他缓缓说道:“从前是溪瑜不懂礼数,还请符主君见谅。”
这话着实有些疏离了。
符主君偏头看了符将军一眼,似有些不解,并未言语。
倒是符将军眼底划过一抹若有所思,沉声问道:“底下人说小侄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沈溪瑜开门见山道:“我要退亲。”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一寂。
符将军依旧稳如泰山,符主君脸上的笑意却是挂不住了。
“退亲?”符主君有些艰难地道,“溪瑜,你可是听信了京城近几日的传言,才来的?”
符家女符瑾在战场失踪、生死未卜的消息早就在前些日子就传遍了京城,看热闹不嫌事大者众多,还有不少人猜测符瑾早已身首异处,只剩一缕亡魂。
而聊着聊着,那些人就聊到符瑾指腹为亲的未婚夫郎,沈溪瑜。
沈溪瑜是什么人,京城谁不知晓,就因为后台强硬,性子骄纵得不行,还张扬跋扈,极好面子,什么都要最好的。
沈溪瑜几乎从不在人前谈论符瑾,有人说他是矜持,也有人说他是根本就不在意。如今符瑾失踪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沈溪瑜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再加上还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一则消息,说是沈溪瑜对景南王之女另眼相看,许多人猜测沈溪瑜会退亲。
又有人表示沈溪瑜选择退婚真乃不仁不义之举,实在不妥。而且就算沈溪瑜想退,沈家其他人怕是也不会同意。
那些闲话,沈溪瑜只知道一半,比如符瑾战场失踪,和若他退亲便会遭人非议这两件事,还是沈主君同他说的。
沈主君上辈子把这些道理说了一遍,将沈溪瑜镇住了,担心给影响侯府声誉。
但现在的沈溪瑜想到上辈子侯府最后的结局,忽然觉得那点非议也不怎么重要了。于是这一次任沈主君如何劝说,他都没松口。最后将沈主君惹恼了,沈溪瑜就自己亲自来退亲。
这亲,他今日非退不可。
是以,面对沈主君的疑问,沈溪瑜直言道:“确实如此。”
“况且我对符小将军并无爱慕之情,想来符小将军也是这般。”
“既如此,不若解除婚约,各生欢喜。”
“你!”符主君厉喝一声,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怒意,隐隐还有几分失望。
沈溪瑜与之相视一瞬,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盯着桌上的茶盏看。
其实符主君上辈子对他挺好的,虽说不上视如己出,但在当时侯府被抄、人人对他避之不及时,符主君也没有磋磨过他,外出赴宴时也会护着他几句。
可是……他退婚,也是为了符瑾好呀!
上辈子符瑾因为他死在战场上,符主君整日以泪洗面,符将军也日渐消沉。这辈子他就打算离符瑾远点儿,不和他扯上关系的话,对方应该就不会让那破落户记恨上。
这么想着,沈溪瑜又觉得自己有理由了,重新抬眼看着对面的妻夫二人。
气氛微僵。
符将军握了握夫郎的手,沉吟片刻,对沈溪瑜道:
“你既不喜我符家女,那为何不让长安侯早些来符家商议解除婚约一事,偏要在这个时候来退亲?”
“当然是因为,我想趁着她现在失踪的时候,赶紧把亲事退了,等人到时候回来了,这亲就退不成了!”
沈溪瑜理直气壮地说道,语气还有几分急迫。
上辈子就是这样。
符瑾回来后,他有提过解除婚约的事,但好说歹说,对方就是没同意。
所以这辈子沈溪瑜先发制人,打算趁着符瑾在战场上回不来,先来把亲事退了。
话落,场面又是一寂。符将军和符主君相视一眼,皆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情绪。
半晌,沈主君问道:“溪瑜,你觉得阿瑾还能回来?”
“她肯定会回来啊。”沈溪瑜毫不犹豫地说道,一脸的理所当然。
符主君微怔,眼眶慢慢红了,而后却是突然笑了一声。
很轻,但确实是笑了。
连身旁不怒自威的符将军,眼底也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堂中氛围顿时和缓了许多。
沈溪瑜却是不明所以:嗯?
他没说错啊,上辈子符瑾就是活着回来了,还打了胜仗,听说陛下还亲率百官出城迎接,真是好大的威风。
不过他没去。
略等了等,见两人都不表态,沈溪瑜只好再提一次:“这亲事,两位看是……”
“这亲事不退。”符将军突然说道,语气斩钉截铁。
嗯?
沈溪瑜愣怔一瞬。
“对,这亲事我们符家不退。”符主君也跟着说道。
“为什么?”沈溪瑜皱着眉。他不明白,他都直说不喜欢符瑾了,符家妻夫不应该觉得他不知好歹,怒而退婚吗?
符主君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两家的亲事,是你们自小就定下了的,若要解除,需得长安侯或者长安侯主君亲自来商议才是。”
“阿娘和阿爹自、自然也是同意的,”沈溪瑜视线飘忽,硬着头皮道,“只因今日有事,才没能随我一同前来。”
假的,他阿爹阿娘都不同意,都觉得符瑾是上佳的妻君人选。
“是吗,”符主君也不说信与不信,“既如此,那当年定亲的信物,你可带来了?”
沈溪瑜懵了:“信物?什么信物?”
阿爹没说还有这个东西啊?
符主君拿过茶盏,气定神闲道:“既无信物,那这亲事我符家是断不会退的。”
符将军也添了句:“如是而已。”
沈溪瑜被符家妻夫的态度弄得迷惑不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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