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夏天,我们并没有实施蒋峪的毕业旅行计划,因为我的身体出了一点小状况。
我这么年轻,就彻底失去了某种健康,这令我感觉自己特别渺小。术后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偷偷哭了。
蒋峪牵着我的手,一句一句帮我罗列幸福,尽心尽力地哄了我一整天,直到我累到睡着。
世界上确实没有真正切肤的感同身受,除非对方真的经历过。爱和真诚,勉强算作止痛剂的一种,但哪怕只能减少一分因疾病带来的苦楚,也能构成陪伴的最大意义了。
蒋峪每次问我好不好的时候,我都会坚定地说好。
因为我每天都努力告诉自己,我很健康,我很坚强,我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
蒋峪爸妈共同来探望我一次,已经退休的蒋峪妈妈更是恨不得每天都出现在医院里,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我同为女性,照顾起来比较方便。
但蒋峪担心我疲于应对长辈,特别不客气要他爸妈别老来添乱,但他们还是变着花样地操心。
中间某一天,不知道是因为高温,还是因为感染,我有些发热,在病房嘈杂的混乱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里,我嘱咐蒋峪给我点冰饮,然后我感到一个温热的手心轻柔地贴在了我的额头上,耳边还有一个特别温柔的声音哄我说:“给你买了冰可乐喔。”
我安心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病床两面的帘子都拉上了,空调打得很低,我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输液的手安静地固定在胸前。
掀开帘子的一角,蒋峪坐在床边的陪护凳子上,电脑放在床上,他带着耳机,一脸严肃地在工作。
听到我的动静,蒋峪立刻探进头来,“醒了吗?”
我要去厕所,蒋峪蹲在地上给我穿鞋,看着他低下来的头顶,我有一种回到父母还没有离婚前的感觉,那时候生病也好,玩闹也好,但我确信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我知道总有妈妈会照顾我。
即便过了快二十年,那种全然依赖别人的感受,仍淡淡地缠绕着我的心,那是一个甜蜜的美梦,我永远都忘不掉。
爱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是一种自在、放松的安全感,就像童年坐在地毯上一个人搭积木的普通下午。
解决完个人问题出来,回到病床,我才注意到床头有一个白色的保温袋子。
我以为是外卖,然后看到蒋峪像变戏法一样,拿出几个外壳略有斑驳的保温饭盒,有米饭,蒸蛋,肉末土豆和一盒黄桃果切。
我尴尬地意识到,是蒋峪爸妈在我休息的时候来过了。
来输液前,蒋峪已经吃过晚饭,我打上针以后让蒋峪给我点外卖,他不放心,要出门买。
但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哪怕他保证自己很快就回来,我也不愿意。蒋峪答应得好好的,然后他趁我睡着的时候,摇来了他爸妈......
“叔叔阿姨来过了吗?”
“嗯,放心,送了就走了。”
蒋峪摆好桌子,我开始吃饭。土豆的汤汁浇在米饭上,入口软烂滑腻,超级好吃,果然做饭要看家庭基因,蒋峪爸爸妈妈做的饭和他做的一样美味。
“好吃吗?”
“嗯!”我用力点点头,看着蒋峪坐在我旁边回复他爸妈的消息。
蒋峪转达情报:“他俩问你明天晚上想吃什么?”
我摇头:“太麻烦你爸妈了吧。”
蒋峪笑了笑说:“顺路的事儿,不麻烦,明天让他俩多做点,我们可以一起吃。”
再拒绝就扭捏了,我接过蒋峪的手机,发了几道想吃的菜。
回复完长辈,蒋峪探身从保温袋里捞出一个毛巾包裹着的东西,居然是一瓶冰可乐。
我后知后觉,刚才我躺着的时候,不是在做梦,是真有人答应了我。意识到这一点,我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我的头开始一点点热起来,又要脸红了。
蒋峪狐疑地贴了贴我的脸,“又热了吗?”
我立刻摇头。
蒋峪爸妈有一种可爱的贴心,因为他们买的是崂山可乐,这点真的太细心,太可爱了。
而且,他爸妈用来包着保温的毛巾还是蒋峪自己在家里的擦脸巾。
蒋峪显然也注意到了一点,他无奈地拧开瓶子递到我嘴边,“喝吧,青岛小土著。”
吃了饭,刷了牙,蒋峪收拾餐余垃圾,然后迅速给我盖上被子,要我快睡。
我让蒋峪也在床上休息一下,地方不大,挤一挤还是可以的,但蒋峪不肯,他坚定地靠在床尾的位置,稳重如山。
我拿脚戳了戳他的腿,立刻被摁住。
“给你暖暖,快睡。”
我闭上了眼睛,感受到脚心传来的阵阵热意,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我也会觉得非常好。
我上大四的时候,蒋峪读博三,我读研一,蒋峪读博四,我读研二,蒋峪博五毕业了。
他像一座安静的灯塔,总是状态稳定地矗立在那里,只做一件事,等待。
可能是等待毕业,也可能是些别的事情,但他总是那里。
我其实已经习惯了,不管我去哪里,出差也好,实习也罢,只要我回到学校,我总能找到蒋峪,这让我一度很安心。
我从研一开始就给蒋峪画饼,我说我会留在这里,所以如果蒋峪毕业以后,也能留在本地,这再好不过。
我觉得很幸运的是,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达成了一致,因为蒋峪也是这样想的,我们都不必为了对方,付出什么违心的代价,这很重要。
我并不排斥特别野心勃勃,特别“上进”的人,但这个人不能是我的伴侣。
我不喜欢卷,不喜欢极大的生活压力,我只想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有一个可以互相照顾生活的伴侣,然后过很平静的生活。
蒋峪作为一个很知情知趣的人,恰好框进了我的择偶标准,这就很好了,我很满足的。
这一年,我正处于研二下学期到研三上学期的阶段。
刚读研时候放下豪言壮语时的勇气,早就消弭了一大半。
我的生活不能说特别累,但确实是非常忙碌。
导师对我们是放养型管理,也愿意放人出去实习,再加上我迫切就业的需要,我很珍惜每次的工作经历。
但周内晚上从实习单位回到学校宿舍的时候,我总有一种恍惚之感,原来又过去了一天。
还有一次,我带着单位的工牌,一路回到了宿舍,从一楼大厅镜子前走过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累得都忘摘了。
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这些工作,因为这是我生活的必要条件。
实习工资不算多,但我毕竟是一个相对节俭人,再加上学校的读研补助,经济压力并不大。
我时常觉得学生的身份真好,每个月只要几千块就能实现经济独立,在不拿家里一分钱以后,我觉得我找回了人生的主体性。
经济独立给人以自由,这在任何情况都成立。
我记得我读研的第一个学期,蒋峪送了我一个墨水屏的阅读器,作为我研究生开学的礼物。
我在京东查了一下价格,大概是三千多块,我当时有点难过,不过不是因为蒋峪,是我想到了大学时期的一件小事。
刚上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女孩子有用kindle看书的,我记得特别清楚,青春版好像只要六百多块钱,我也想买一个,这样就可以看很多书。
因为我在爸爸家的可支配空间很少,我的书除了课本就是教辅,而那些早在我高中毕业后全部打包卖掉了。
我兜里不是没有六百块钱,但比起更务实的衣食住行来说,它显然毫不值得。直到后来kindle都退出国内市场了,我也没有买。
蒋峪送我墨水屏这件事,突然就提醒了我,我读研了,经济独立了,我也可以花钱买一点平价但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我从未在蒋峪面前说过这种小事,他平常用墨水屏看文献,觉得很不错,所以也给我买了一个,可能我的心永远会为这种推己及人的贴心而柔软吧。
我和蒋峪在一起这几年,在经济上,一般都是蒋峪付钱,他也不让我花钱。
因为他的经济状况比我要好,还有一点是,他大我几岁,总是不自觉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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