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光线幽暗,与往日清雅整肃的景象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云雾,带着淡淡药草的清苦气息。
屏风后未散的水汽隐约可见,地面还着残留着未干的水痕。
沈挽棠放轻脚步朝里间走。
绕过屏风,看清眼前情形时,沈挽棠心猛地一沉。
萧珩并未安寝于榻上,而是蜷缩着倒在榻边的地毯旁。
他仅着一件松垮的雪色中衣,墨黑的长发湿漉漉地凌乱铺散,几缕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侧颈。
那双总是洞悉一切、清冷逼人的凤眸此刻紧紧阖着,长睫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
水珠顺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颌滑落,没入微敞的领口,平日里那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尽数褪去,竟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感。
沈挽棠依着本能,转向书房内室一角,抬手在某处不起眼的位置轻按,准确地打开了暗格。
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羊脂白玉小瓶。
沈挽棠折返,缓步靠近地上的人,
寒光闪过,一柄冰冷的短剑已悄无声息地横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她肌肤瞬间战栗。
先生不知何时醒了,凤眸猩红,里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重的杀意。
与此同时,他滚烫的大手如铁钳般猛地攥住了沈挽棠的骨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沈挽棠疼得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脸色发白。
她竭力却不让手中玉瓶落地。
眼前的男人与平日里清冷自持的先生截然不同,此刻的他更像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
沈挽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先生,是我,我是顾时。”
脖颈处再次传来细微刺痛。
沈挽棠声音放得极轻缓:“学生是来送药的。先生,您服下此药,症状便会缓解。”
说着,她递上手中的白玉小瓶。
萧珩的目光混沌而锐利,死死锁住她,似乎在极力辨认。
药瓶的晃动触动了他紧绷的神经,又或许眼前人眼眸太过清澈,横在她颈间的剑刃微微松动。
但攥着她腕骨的力量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收得更紧,
沈挽棠的腕骨几乎要被捏碎。
她疼得咬紧下唇,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额间渗出细密冷汗。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僵持,呼吸交错,温热地拂在彼此的脸颊与颈侧。
清冷的月光透来,无声地映照出这诡异而亲密的景象。
两人的身影在墙上几乎交叠融合。
萧珩视线混沌,剧痛如浪潮般撕扯着他的神智。
然而,当他的目光穿透痛苦的迷雾,清晰地映出她近在咫尺的清澈眼眸时,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沉静的担忧。
宛如一股清泉,抚平他心底翻涌的暴戾。
又一阵噬心的痛楚袭来,萧珩的身子猛地一颤,抑制不住地闷哼出声。
“先生?”沈挽棠试图唤醒他。
萧珩整个人向前倾倒,额头重重抵上她单薄的肩头。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沈挽棠浑身一僵,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灼热地熨烫在她颈侧的肌肤上,以及这具强悍身躯无法自抑的的细微颤抖。
他衣料单薄,此时滚烫的可怕。
混着药香与凛冽水汽的男性气息,将沈挽棠全然笼罩。
他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了过来,沈挽棠勉力支撑。
良久,肩上靠着的人终于昏厥过去。
沈挽棠去掰开他的手指,可依旧如铁般牢固,紧攥着自己的腕骨。
她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没有丝毫血色,长睫低垂,却与梦中那迫人的轮廓奇异重叠。
沈挽棠无声叹口气。
她用尚能活动的另一只手艰难地拔开瓶塞,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随后,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撬开他紧抿的唇,将药丸迅速塞入他口中。
动作干脆利落。
她温软的指腹擦过他微凉的下唇。
昏沉中的萧珩似乎有所感应,喉结滚动,顺从地将药丸咽下。
沈挽棠迅速收回手,指尖下意识轻轻搓了搓。
做完这一切,沈挽棠再次尝试挣脱。
或许是药力起了作用,也或是他终于彻底失去意识,那只禁锢着她的大手终于松开。
沈挽棠立刻将手腕抽出,上面已留下一圈清晰骇人的青紫指痕。
她迅速起身,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又停下,她转身重新看着地上的人,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呼吸虽弱却已趋于平稳。
沈挽棠毫不留恋地离去。
刚出房门,一柄长剑已如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自身后探出,精准地横在她身前,截断了去路。
“顾学子,请留步。”
卫陵的声音自夜色中传来。
修篁里四周静得可怕,连风穿过竹叶的簌簌声都清晰可闻。
暗处,影影绰绰伫立着不少玄色身影,无声无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直至内室帘幕轻动,为首的太医躬身退出,压低声音回禀。
“卫大人,先生脉象已趋平稳,应是无碍了。多亏及时服用了对症的解药,眼下只需好生静养。”
卫陵紧绷的神色稍缓,鹰隼般的目光落在沈挽棠身上。
“你今日为何恰好在此?又怎会知晓解药所在?”
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意。
王爷旧疾发作时的情形,他再清楚不过。
形同疯魔,意识尽失,唯剩杀戮本能。
去年一名暗卫试图靠近,被一剑贯胸,当场毙命。所有贸然接近者,非死即残,无一例外。
可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学子,不仅全身而退,竟还成功喂了药?
沈挽棠垂眸静立,呼吸平稳。
“学生是依三日之期,前来呈交先生布置的课业。叩门不应,听闻内间传来异响,担忧先生安危,方才冒昧闯入。”
“至于解药,”她坦然迎向卫陵审视的目光,“是先生昏迷前指引于我,我方循着方向寻到。”
卫陵眼神复杂地变幻一瞬,终是还剑入鞘。
既是王爷的意思,允她离开,他便不再阻拦。
.
书院学舍。
次日清晨,沈挽棠在书案上发现一个触手温润的白玉盒。揭开盒盖,里面是两瓶异香扑鼻的莹润药膏。
玉蓉膏。
她曾听人提起,此乃宫内都紧俏无比的疗伤圣品,化瘀生肌有奇效。
她下意识抚上脖颈,那道细微的划痕已愈合,只留下浅淡的印记。
手腕上被死死攥出的青紫,虽未完全消散,却也淡去大半。
宴山先生竟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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