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梦并未持续多久,最终以神明落在玥指尖的一个吻作结。
玥醒来时已迟于平时起床的点,正是她日常祷告的时间。
她并未立即起身,只静静地坐在床上,半阖着眼帘缓了缓神,实则是在心中梳理这一夜得到的消息。垂下的长睫掩去了姑娘瞳孔中的所有神色,她的表情那般温良无害,就像一只刚刚苏醒、尚且懵懂的鹿儿。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温柔的姑娘心中竟在想着一个又一个诡异而离奇的猜测,亦没有人会料到她的心脏中正在翻涌着饶有趣味的兴奋至极的情绪。
很久不曾遇到这般有意思的世界了,玥非常喜欢。
摆在她眼前的水浑浊复杂,可她偏偏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只恨不得将这潭水搅得再乱一些才好。
光明神说的那些话至少可以告诉她几点信息。
现在的光明神曾经与光明并无干系,只是后天凭借各种手段获取了神格。并且她成为光明神另有其因,似乎是为了一个神明。这个神明,可能是这个世界原有的其他神,也或许就是一开始的真正的光明神。
玥眼睫轻轻一颤,瞳孔中霎时闪过一道暗芒。
现在的这个光明神究竟是在对着谁说话、祷告呢?
是对着玥本身,还是对着玥梦中所寄存的那具躯体的原有神?
若是后者,那么玥暂时还无需去为现在这个光明神分心,哪怕她有着与希尔达如出一辙的嗓音。
若是前者,那么就说明……
这个位面的时空以及她在这个位面中的真实身份有所问题。
还是回到一开始的那个问题,一个世界中绝不可能仅由一类势力掌控、除非这个神明是混沌创世神。然而,玥所得到的的世界信息中分明显示着这个世界的本原分为光明和黑暗,这句话告诉她这个世界并没有创世神,而是同时诞生出了光明神与黑暗神。
可若是这样的话,又与她的第二个猜测相悖。因为作为一个接受任务而进入的外来者,玥不可能得到一个神明的躯体……
在这个神明是天地自生神的情况下。
姑娘神色一顿,眼帘骤然掀开,那双漂亮而温润的杏眸缓缓地弯出了一道弧度,深深的笑意在她的瞳孔中如水波般漾起,明亮的眸色遮掩去了眼底最深处的情绪,仅将她的脸庞衬得分外柔和圣洁。
呀,天道啊天道,怎么还是喜欢玩这种把戏呢。
小圣女心情颇好,抬头朝外探了探,眼睛又忽而睁大了些,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将长袍穿戴整齐,一边用着小法术为自己清理,一边歪着脑袋给自己扎了一个长长的麻花辫子披在身后。最后套上长靴想要往外跑去时,还不忘先把床上的被褥铺盖整齐。
天色已至日中,她的祷告有些迟了。
玥如往常般祷告,心中羞愧浓浓,忍不住在祷告词说完时小声地对着光明女神像道了歉。
“……神,对不起,今日起晚了,让您久等。”
小圣女并不知晓她的道歉是否能被神明听到,鼓足勇气呐呐说完一句后又突然泄了气一般恹恹垂下了脑袋,眉眼间满是懊悔,像个做错了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孩子一样想要请求心中依恋之人的原谅。
她本端端正正放在膝上的指尖正不自觉地扣着自己的衣料,为自己这样马虎大意的错误而感到沮丧,甚至怀疑自己所钦慕信奉的神明会因此而恼她。
小圣女抿了抿唇角,长睫轻轻一颤,又低低地与光明女神的石像保证道:“下、下次不会了。”
她等了等,身边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回应,便小小地叹了口气,迟缓地站了起身,有些失落又愧疚地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忽然有一道温柔的蕴含着光明的力悄悄落在了姑娘的发丝上,似是在安慰般地一点点顺着她的发辫,又为她轻柔地理了理眉心佩戴着的小坠子。
玥身形一僵,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好半晌,一双杏眸霎时亮了起来,赶紧转身去看了看毫无声息的神像,心中欢喜太甚,叫她忍不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年轻的圣女第一次这般仔细地直视光明神像,以往为显尊重,玥从不将目光落在神像的脸部,只虚虚地落在光明女神像的裙摆上罢了。可现在,或是因太过高兴与感激,以至于她将这些礼数都抛之脑后,专注地盯着女神像的眼睛,瞳孔中溢出了潋滟的笑意,满满倒映出了光明女神的影子。
“谢谢您。”
姑娘柔声与神像说道。
她的目光如此热烈,像含着一团燃烧着的火焰,那是从心中而生的钦慕,叫任何人看了也要恍惚中以为她的世界里都是自己。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目光。
神明亦然。
姑娘雪白的袍摆随着她轻快的步子而微微晃动,纤细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祷告殿中,将虚空之外的神明的心也一齐带走了。
冷清的不苟言笑的神明脸色微软,那颗早已封尘冰冻太久的心脏里一阵一阵地蔓延出愉悦与甜意。她仍坐在神座之上,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的小圣女,一颗心也随着玥而跳动,不觉地生了些妄想和希冀。
苍白纤细的指尖轻轻落在虚空中,一点点勾勒着姑娘的脸庞。
已经不知是多少次的轮回了。
她在这里度过了一遍又一遍的世界的毁灭和重塑,冷眼看着一切都按着命运的轨迹前行。
重新来过、重蹈覆辙、重塑而生。
如此往复,却始终没能等到自己信奉着的神明。
直到这一次,光明神在厌倦之中再一次睁开眼眸,却意外地发现了新世界中的变数。
她的小圣女,她的神。
终于愿意回来了。
新一轮的光明测试很快到来,却出乎意外地引起了神殿中的一片哗然。
那个曾在骑士比试中夺冠的女骑士,竟然是个身具黑暗之力的异端!
希尔达怔怔地垂眸望着自己泛出黑色光芒的手心,脸色早已不知不觉间惨白一片。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慌张地带着一丝希冀地抬头望向殿中高台之上坐着的圣女,就连身旁走来狠狠按压擒住她的曾经在骑士团中的同伴都不曾将她的目光分去半点。
圣女殿下不知何时地已站起了身,正定定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那双曾对着她露出温软笑意的杏眸中此刻冰冷森寒,再无半点柔和。
希尔达的身子一颤,心底慢慢地生了凉意。满殿敌视的目光都不如玥的一眼叫她痛苦,简直像在提着钝刀割裂她的皮肉,让希尔达的心尖揪着疼。
玥第一次在旁人面前露出这般锋利的棱角,宛如一把出鞘的寒光四起的利剑。
她从自己的空间中取出一支权杖,上面萦绕溢满了浓郁的光明气息。
随后手持权杖,一步步走下高台,来到了希尔达的面前。
“……殿下……”
女骑士被迫按压着跪在地上,仰着头痴痴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胸腔中万般柔情苦涩,落至唇边,仅汇成了短短二字。
滴答。
权杖的底部毫无迟疑地刺穿了她的胸口,刺目红艳的血珠顺着铂金的权杖底一滴一滴地溢出、垂落,砸在地面上,发出微不可觉的细弱的响声。
希尔达呆呆地看着身前的人,毫无防备且毫不反抗地任由她将权杖捅入自己的胸口,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意识,让她的脑海中一时清醒无比。可当她瞧见爱慕的姑娘垂着眼帘端详她胸口中溢出的散发着黑暗气息的血液时所显露的一抹厌恶之色,希尔达却恨不得自己此时是个瞎子、或是早早晕厥过去了才好。
她僵硬地弯了弯唇角,露出些许惨淡的笑意来。眼睫稍稍一垂,盘旋凝聚多时的泪珠便瞬间滚落下来,愈来愈浓的水雾在她的眼眶中弥漫,将她的视线也遮掩住了。
“……不要再看了……”
希尔达颤着唇瓣,无力地挤出了这几个字,低声乞求着小圣女莫要再看、莫要再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这样的目光,当真比起刺入她胸口的光明权杖还要让她疼上十倍百倍。
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权杖从她的胸口拔了出来。
钝器磨肉的触感让曾经的女骑士疼得唇色也发了白,却死死咬着牙咽下了自己的声音。等到玥将权杖完全拔出,希尔达胸口早已血肉模糊、不停地向外涌着鲜血。
圣女殿下憎恶于黑暗的气息,微微蹙眉将自己的权杖粘上的血液细细擦拭干净,这才分出一个目光给了近乎要晕厥过去的希尔达,冷声问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光明权杖测出希尔达血液中的黑暗之力,这已是证据确凿了。
希尔达如何不知呢?
她心知自己如今早已被定了罪,可听见小圣女这样仿若在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般的发问,心底却仍旧痴心妄想地生出了两分希望。
疼痛和失血让她的意识模糊,此刻希尔达凭借着最后的力量死死地仰着头紧盯着圣女的眼睛,声音有些嘶哑:
“……我虽身怀黑暗……但是诚心信奉光明神……并非奸细……”
圣女殿下平静地听完她的话,兀地勾了唇,略带了些嘲讽地笑了下。
“黑暗之人,怎配信奉光明?”
玥微微俯身,伸出指尖去掐住了异端的脆弱的脖颈,硬生生掐着希尔达的脖子将她提起了些,直直看着希尔达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耐心地教她:
“你的存在,即是原罪。”
滚烫的水珠混合着唇角的血液,一齐滴落圣女的手腕,在她雪白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夺目的痕迹。
希尔达的脸颊上再无半点血色,灰眸中的最后一点期许就此破灭。
她不再言语,沉默地望着眼前的姑娘,模糊的意识让她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
脖颈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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