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帮“打嗝神”找到了新的信仰载体后,林洅栖的生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便利店的生意依旧惨淡,偶尔有几个误入的顾客,也被门口那块“进来打个嗝吧”的牌子吓得落荒而逃。
但林洅栖已经不在意了。他每天最重要的工作,不再是整理货架或等待人类顾客,而是观察那些看不见的“神明”。
那个小小的“打嗝神”没有再出现,但林洅栖能感觉到,他就在这个店里。
有时,一排薯片会突然轻微地晃动一下;有时,一瓶可乐会自己冒出一个小小的气泡。这些微不足道的异象,都像是在向他报平安。
而那个自称“见证者”的黑衣男人,也成了便利店的固定风景。
他似乎没有固定的时间,总是在林洅栖不经意间,就出现在了那个角落的座位上。
他总是穿着那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捧着那本没有封面的厚书,一坐就是一下午。他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将便利店的喧嚣与杂乱都隔绝在外。
林洅栖从《神明员工守则》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员工登记表。上面只有一个名字,用钢笔写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沈砚之。
所以,那个男人叫沈砚之。
林洅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它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清冷而坚硬的质感,末尾那个“之”字,又平添了几分古雅的韵味。
自从知道他的名字后,林洅栖的内心就变得更加矛盾。
他既害怕这个神秘莫测的古神,又忍不住被他身上那种遗世独立的气质所吸引。他像一个偷窥者,总是借着整理货架、擦拭玻璃的机会,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观察他。
沈砚之看书的姿态很专注,他不会翻页,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同一页,仿佛那上面有无穷无尽的奥秘。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偶尔会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书页的边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林洅栖发现,沈砚之从不主动与人交流,也从不理会店里的任何事。无论是“打嗝神”的微弱存在,还是偶尔闯入的人类顾客,都无法让他分心。他就像一个真正的“见证者”,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却不参与一切。
这种极致的疏离感,让林洅栖既敬畏又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神?他掌管着“遗忘”,那他自己,又遗忘了什么?
这天下午,天空阴沉得厉害,乌云像打翻的墨汁,迅速染黑了整片天空。空气变得闷热而潮湿,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林洅栖正忙着把门口摆放的几盆绿植搬进店里,以免被大雨淋坏。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盆小小的多肉,经过沈砚之的座位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沈砚之今天似乎格外安静,他没有看书,只是侧着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映着窗外翻滚的乌云,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藏着林洅栖看不懂的、无尽的寂寥。
林洅栖的心莫名地一紧。他第一次在沈砚之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乎于“悲伤”的情绪。那不是嚎啕大哭的悲恸,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被时间冲刷了无数遍的、沉淀在灵魂底色的哀伤。
他不敢多看,匆匆将绿盆放在角落,然后躲回了收银台后面,假装整理账目。但他的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角落。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瞬间在玻璃门上织成了一道密集的水帘。世界被雨声笼罩,变得模糊不清。
林洅栖舒了口气,幸好搬得及时。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准备去关上那扇一直敞开着的、用来通风的后门。
就在他走到后门附近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沈砚之动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走到了窗边。他的目光没有落在雨中的街景,而是投向了窗台下那个被雨幕笼罩的角落。
林洅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那里蜷缩着一只小小的橘猫。
那只猫看起来很瘦小,毛色因为淋雨而一绺一绺地贴在身上,显得狼狈不堪。它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试图躲避着雨水的侵袭,但无情的雨点还是不断地打在它身上,让它看起来可怜极了。
林洅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只是因为社恐,从不敢去宠物店,更不敢养。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拿把伞出去把它抱进来,却看到沈砚之已经拉开了便利店的玻璃门。
冰冷的雨水和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林洅栖一个哆嗦。沈砚之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他迈开长腿,走进了雨中。
他的动作依旧很轻,落地无声。黑色的衣摆在雨中划开一道沉寂的弧线,整个人像是融入了这片灰暗的天地间。
他走到那只小猫面前,缓缓蹲下身。
林洅栖看到,他伸出了手。那只修长的、总是捧着古书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林洅栖从未见过的温柔,轻轻地、试探性地,向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猫伸去。
小猫起初很警惕,冲他龇着牙,发出威胁的“哈气”声。
沈砚之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维持着那个姿势,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肩膀和头发。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急躁,仿佛他不是在救一只猫,而是在等待一个老朋友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声依旧哗啦作响。
或许是感受到了沈砚之身上没有恶意,又或许是实在抵挡不住风雨的寒冷,那只小猫终于停止了哈气,它犹豫地凑上前,用它的小脑袋,轻轻蹭了蹭沈砚之冰凉的指尖。
那一刻,林洅栖看到,沈砚之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融化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小猫捧了起来,用自己宽大的衣摆裹住它,然后转身走回了店里。
玻璃门被关上,将喧嚣的雨声隔绝在外。店里又恢复了那种近乎凝固的寂静。
沈砚之走到收银台前,将怀里的小猫轻轻地放在了台子上。小猫被暖空气一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环境。
林洅栖僵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一直以为,沈砚之是冷漠的,是无情的,是那种视万物为刍狗的古神。可他刚刚,却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大雨里。
“有……有毛巾吗?”沈砚之开口了,声音因为沾染了寒气而显得有些沙哑。
“啊?有!有!”林洅栖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从货架底下翻出一包干净的毛巾,递了过去。
沈砚之接过毛巾,没有先擦自己身上的雨水,而是先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小猫裹了起来,一点一点地,为它擦拭着湿透的毛发。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林洅栖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酸酸的,软软的。
这个掌管“遗忘”的神,似乎……并没有遗忘所有的温柔。
“它……它好像饿了。”林洅栖鼓起勇气,小声说。
沈砚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林洅栖立刻跑到货架前,找了一小盒牛奶,倒进一个干净的碟子里,放在了小猫面前。
小猫闻到了奶香,立刻从毛巾里钻出来,凑到碟子边,小口小口地舔舐起来。
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林洅栖和沈砚之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空气中,只有小猫舔奶的声音和窗外哗啦的雨声。这一刻,气氛不再像往常那样冰冷和压抑,反而多了一种奇异的、温馨的和谐。
“你……经常这样做吗?”林洅栖忍不住问。
沈砚之摇了摇头。“只是今天,雨很大。”
他的回答很简单,却让林洅栖的心里泛起了更多的波澜。
雨很大,所以他出手了。那如果雨不大呢?那只小猫,是不是就要在寒冷中独自挣扎?
林洅栖忽然意识到,沈砚之的“遗忘”,或许并不是一种主动的选择,而是一种被动的、身不由己的能力。
他掌管着世间万物的遗忘,所以他必须将自己从情感中抽离出来,才能保持公正和冷漠。但今天,这场大雨,这只小猫,似乎在他那层厚厚的冰壳上,敲开了一道小小的裂缝。
“它叫什么名字?”林洅栖又问。
“它没有名字。”沈砚之说,“被遗忘的东西,都没有名字。”
林洅栖的心又是一疼。被遗忘的东西,都没有名字……那沈砚之自己呢?他是否也早已被世人遗忘,连自己的名字都成了一种虚无的代号?
“那……我们给它起一个吧。”林洅栖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怎么敢和一位古神“我们”?
沈砚之似乎也愣了一下,他看着林洅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想叫它什么?”
林洅栖看着那只小猫,它舔完牛奶,正用粉色的舌头舔着嘴巴,看起来满足又甜蜜。它的毛色是橘色的,像一块融化的奶糖。
“它……它舔牛奶的样子,很像在吃糖。”林洅栖绞尽脑汁地想着,“而且它的颜色也像……不如……就叫‘奶糖’吧?”
“奶糖……”沈砚之低声念了一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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