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府位于京城西方,这里没有商铺、行人、也没有摊贩吆喝叫卖,高高的院墙中嵌着铜黄色的大门,采买的管家仆人只从一侧小巷中的后门进出。
巷口不知何时停了一架青色的马车,清晨来来去去的奴才们并不理会它,马车车窗被同色的缎子遮的严严实实,路过的风也无可奈何。
彩云轻手轻脚地掀起一点帘布,从缝隙瞄一眼府邸大门,又慢慢的放下,谨慎鬼祟的模样看的兰舟和沈青桃乐不可支,兰舟闷着声悄悄地笑,沈青桃已经笑得东倒西歪,吓得彩云急忙将姑娘扶起来坐好。
青色的小马车抖动了几下又恢复平稳,前面的母马性情温顺,这点小打小闹没有扰到她。
太阳一点点爬升,日晷上铜针的阴影慢慢地指向巳时,车上特意多罩的一层帷裳起了作用,遮蔽住阳光让车厢一片漆黑。
沈青桃等得昏昏欲睡,马尾烦躁地甩来甩去,彩云安抚不耐烦要生气的马儿时,马府侧门迅速的开了一次。
彩云眼睛一亮,快了。
马府开正门摆香案时,已是巳时三刻,嘈杂的声音惊醒了沈青桃,她睡眼惺忪地揉揉眼,朝彩云掀开的一点光亮处看去,马书林回来了。
她示意彩云将帘布勾起,外面忙乱的很,没人注意远处与青砖融在一起的小马车。
沈青桃戴上幕篱,光明正大的欣赏她的前夫,要知道她愿意嫁入马府,他的脸是不小的因素。
圣上竟然允了他们骑马踏街。
银鞍白马明光甲,马上的人身姿挺拔,远远看着比之离京时高出些许,一身锦袍也掩不去边城吹过的风沙,沈青桃眯着眼看了又看,没看清脸。
沈青桃从荷包里掏出水晶片放在眼睛前面左右调了调。
还是看不清,不过近了不少,能看到他黑了很多,变黑必然变丑,离对了。
彩云本来忧愁地数着白马后面跟着的人有多少,盘算她昨日点的人手够不够,看到水晶片整个人都木了。
她结结巴巴地问:“姑娘,前日书坊的杨老先生和杨先生走得时候一个看不清路一个看不清书是您把他们的瑷叇抢了?!!”
沈青桃将水晶片收回塞了棉花的荷包里,隔着幕篱抛了个白眼:“这是我买的。”
这东西可不好拿,不是眼花的读书人过去,工坊老头就不卖。
她珍惜地捏捏棉花荷包,触碰到其中的四片水晶才放心地松手。
彩云惊讶:“他们竟然舍得卖?”
这东西又贵又难买,买一个排队等半年。
沈青桃骄傲地抬头:“本姑娘早就下了订单准备买两个不一样的玩儿,本来都排到我了,那老头一听我是拿来玩儿的不愿卖给我,所以我找杨家两位先生换个旧的,这瑷叇似乎隔几年会不好用,他们知道能做新的,都没问价钱直接送我。”
“老头那里愿意让他们去做新的,银子我照出。”
彩云:“那不还是姑娘您出的银子,买了两个旧瑷叇吗。”
沈青桃凤眼一瞪,恼怒:“别说话,宣旨了。”
皇恩浩荡,并不严管领旨的地方,这等加官进爵之事,马夫人让人将香案设在大门处。
小太监迈步,身后带着两个侍卫,门外是一路跟过来的好事者,看着马府众人依着辈分排队跪下。
圆脸笑面的小太监不理会他们,见东西准备完备,捧着圣旨骈四俪六地读起来:
天子诏:……马书林,乃………,………骁勇善战,沙场之上,奋勇杀敌,封尔忠武将军…领京营千户一职,望其勤勉奉公,不负圣恩。
钦此。
看热闹的人群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互相交头接耳发出嗡嗡声。
小太监道了一声恭喜,将圣旨递给新鲜出炉的马将军,马书林难掩兴奋接过圣旨。
而后,小太监笑眯眯地拿出第二份圣旨,笑眯眯的解释:“本来这份旨意是要沈姑娘在场才能宣旨的,但皇后娘娘听闻沈姑娘近日回了沈宅,吩咐让咱家便宜行事,索性两份一块儿宣,再转道儿将圣旨给沈姑娘即可。”
小太监瞟一眼新鲜出炉的马将军,见马将军喜悦的神情还留在脸上,又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继续宣读:
天子诏:今闻……
马书林捧着圣旨,小太监的声音到他耳边只有一片混沌:第二份圣旨,为何有第二份圣旨?
镜破钗分,琴瑟不调。
心脏在胸腔怦怦跳动,像被紧紧攥住前最后的挣扎,没有的,他想站起来,想说他们没有琴瑟不调,明明他才从边关回来,为何就感情破裂了?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心跳声太大,赶走了他耳边的混沌,他听见了。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圣旨说,他与沈妹妹没有关系了。
钦此。
小太监拖着长长的语调念完了最后两个字,眼角余光观察着马家众人的反应:师父说了,回宫得回禀娘娘,可不能眼大漏神。
府门外的好事者喧嚷地人声鼎沸,马夫人垂着头用丝帕遮掩嘴角,谢恩的声音带着压不下的愉悦,她妥帖地将宣旨的人送走关上大门,吩咐姜嬷嬷亲自去取放圣旨的楠木匣子,将礼数周全了,才欢喜地打量儿子。
“书林黑了,也瘦了。”
马夫人心疼的左看右看:“幸好没受伤,战场刀剑无眼的,如今既是京营千户,往后我们就不去边城了。”
当初她就不想儿子去边城,奈何圣命难违,那个小贱人还想要诰命。
马书林呆愣半晌,此刻回过神来,他牵扯唇角勉强笑道:“母亲莫哭,儿子回来了,此次将突厥赶回了草原深处,,没个三五年不敢来犯,儿子在家给您尽孝。”
他想送沈妹妹一个诰命之身,为何回来却将沈妹妹弄丢了呢。
马夫人实在高兴得紧,将满府奴才使唤得团团转,前些日子就准备齐全,没什么可收拾的地方。
她又对马书林说:“刚才你也听见了,母亲实在没法子管束,自她进门后隔三岔五便要出府,不是说去看庄子,就是要去铺子盘账,时不时的还要出去照管娘家。”
既然丈夫不在身边,当妻子的就要安分守己在家等着,哪有天天往外跑的,指不定是在外头有相好,可恨那些不识好歹的奴才嘴紧,她没查出来,如今和离也不错,免得让她儿子做乌龟。
她观察儿子的神色,不像是很伤心:“你今年已到弱冠,既然和离了,母亲明日去寻摸些好人家,别人在你这个年纪,娃娃都会满地走了。”
马书林脸色复杂,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从大军在城外驻扎,他收到信后,沈妹妹要与他和离的消息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力,此时在母亲的关心下,他想起这几天被他无意忽略的两个人。
总是要带他们回家的,他的儿子总要有个身份。
“母亲。”马书林艰涩的开口:“儿子在边城救了个人。”
他不知怎样开口说,开始只是见不得地痞流氓欺负一个女子,尔后,他替她家还清那些地痞流氓追讨的钱款,再然后…
儿子神色有异,马夫人正准备细问时,有奴才过来禀报:“夫人,大少爷,沈姑娘身边的兰舟带人闯进来了。”
马夫人面上闪过一抹心虚,沈青桃回娘家就是因为她想要兰舟,不能让书林知道,她厉声道:“那还不拿棒子打他们出去,是要等我来吗?”
奴才畏缩地回话:“他们带着棍棒,说是来抬嫁妆的。”
嫁妆?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马夫人想到那些琳琅珠玉满心不舍。
沈家豪富,沈氏嫁过来那十里红妆全是实抬,她房里摆的那座珍珠琉璃屏,还有老夫人佛堂里供着的白玉观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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