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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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云潇参悟了第一重风雨同源之后，修行进度便是一日千里，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扶摇直上九千里，让晏清野都不由得点头称好。

穆霖和霍十郎几人躺了半个月，终于能下地活动时见到的便是一个安然无恙且进步斐然的云潇，满脸震惊别提多精彩了。

云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把锅全推给了青冥峰上的那位——反正他们再抱怨自己不义气也抱怨不到剑尊头上去。

这日几人照例下了晨练，云潇被穆霖强行拉着去比试，三人终于又凑到了一处——后来秋蕊也悄无声息地来了，站在霍十郎身边默默看着燕支台上你来我往的两个人。

穆霖“当”一声拦开云潇刺来的剑，喘息间问道：“你这身衣服哪来的？不穿校服大师兄没找你麻烦？”

云潇不以为意，脚步轻盈躲过他一掌后矮身扫腿，道：“没，这衣服就是大师兄置办的，不妨事。”

穆霖小腿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嘶”了一声后踉跄站稳，颈边三寸便传来了剑刃的森森寒气，撇着嘴扔下剑表示不打了。

“你知不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传你的？”他见云潇收回剑后脚尖亦挑起地上的剑，“都说你是什么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家世神秘不可追，怕不是哪家塞进铸剑峰来历练的大小姐呢。”

云潇不由得失笑：“大小姐？我？”

她的家世有什么神秘的？她一个漂泊无依的孤儿摸爬滚打至今，和大小姐这三个字哪个都不沾边吧。

穆霖耸耸肩，嘴上不饶人道：“我看也不像，哪家大小姐像你这般上蹿下跳没个正形的。”

云潇噎了一下。

就在这时，霍十郎和秋蕊走上来，一人递了个水壶道：“辛苦。”

云潇道了声谢，注意到一旁秋蕊欲言又止的眼神，便向她眨眨眼。

秋蕊看看她，又看看其他两人，抿抿嘴后还是道：“比武大会的事情……诸位都听说了吧。”

几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云潇喝了两口水，淡淡地“嗯”了一声。

“几位都是明白人，我也不想藏着掖着。”她声音一如往常地轻柔，里面却蕴含着不易察觉地执拗，“这件事和顾辰青背后的势力……也就是不老松脱不了干系，他们大张旗鼓地要铸剑峰出席也定是别有用心。”

云潇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些事情不该是铸剑峰寻常弟子该知道的，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太多反应，想来也是早有预料。

“你想……”她看着秋蕊，不多时就揣摩出了她的目的：“出席比武大会？”

秋蕊回望她，坚定地点头。

也难怪，她估计早就知道了自己也要出席的消息，这才跑来搞这一出。

就在这时，霍十郎也道：“陆枫的死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翻篇，不亲眼瞧瞧不老松那群混蛋在搞什么我也不会罢休。”

提起陆枫，云潇心情也沉下去几分，被收在衣襟中的护身符微微发烫。

“大师兄会带一队人代表铸剑峰出席大会。”秋蕊恳求地看向云潇，“只是……求云潇姑娘去问问，看能不能捎上我们。”

秋蕊怕不仅是为了陆枫。云潇心知肚明这点，她大抵是为了破军门的事要去一探究竟。而秋蕊对上她的视线时眼皮也微微一颤，随即又坚定不移地回望了过去。

分明是心思各异，知晓了缘由倒也不叫云潇十分排斥。她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穆霖，想看看他的表示。

穆霖收剑入鞘，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不咸不淡地道：“别指望我请求你，你若是能带便捎带上我，若是不能……”

他对云潇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小爷自己也有法子跟上去。”

云潇：“……”

她似乎完全不难想象到时候这家伙会真金白银给自己砸出个位子来。

一时间，几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云潇摇了摇手里的水壶，沉吟片刻后道：“知道了，我去问问大师兄。”

三个人的表情终于有些缓和，霍十郎率先打破了方才有些凝重的氛围，说道兵器阁那边新出了一批好货，要一同去瞧瞧。秋蕊本想着自己离开，结果被穆霖皮笑肉不笑地薅回来了——湘山一行后他对秋蕊还是心怀芥蒂，逮着机会了就要旁敲侧击一番。

云潇本想回青冥峰去练剑，看这氛围自己先走也不太合适，便半推半就地也同他们一起去了。

直到数个时辰后，几人才吵吵闹闹地分别，她一人朝着燕支台偏殿——大师兄处理事务的地方走去。

掌门足不出户，剑尊来去无踪，整个铸剑峰也就林长老和大师兄在干活，和老妈子似的拉扯大了璇玑山的一帮崽子，简直可歌可泣。

云潇敲门进去的时候，大师兄正从一堆及肩高的书册里抬起头，眼眶底下明晃晃地挂着两圈怨天尤人的乌青。

她脚步顿了下，心想着昨晚该看看天象，看今儿个自己会不会触了霉头。

陈三青按了按太阳穴，问道：“何事？”

云潇斟酌了一番用词，将秋蕊几人的事情说了，大师兄出乎意料地没有抗拒的意味，不以为意地道：“铸剑峰还不至于拿不出他们的路费，要来就跟着来吧。”

事情顺利得过了头，云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陈三青就答应了，她一路上打好的腹稿都全没了用武之地。

“大、大师兄就这么答应了？”她再三确认道，“他们可是……刚入门的新弟子，贸然出席不打紧吗？”

陈三青狼毫笔一搁，边活动肩膀边道：“也是经历过湘山事变的人了，有这请求也不奇怪，与新入门老入门的无关。”

“我要是不答应，他们指不定还要再搞出什么动静。堵不如疏，叫他们亲眼去瞧瞧也不是坏事。”

他说完，便将茶杯推了推，示意云潇给他续上。

云潇抿着嘴取来茶壶，一瞧才发现大师兄的茶杯里装了红艳艳的枸杞，有些都泡浮囊了，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于是她将茶壶放下，劝道：“水凉了，我再叫人去烧一壶新的来，大师兄也歇息一阵吧。”

陈三青往椅背上一靠，缓缓出了口气，道：“也好，哦，再叫他们把姜茶也煮上，我处理完这些要喝。”

云潇看他这好大一副养生架势，无奈地向外头的侍从吩咐好了，再回来时大师兄又埋头在一堆书册里，哪里有休息的样子。

她无语地寻摸了张椅子坐下，开口道：“大师兄对剑尊的事情知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