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我走到教令院派给风纪官的行政办公室外,敲了敲门,里面只有一个穿着绿色学士服的男子。
我最后还是决定把昨天的事情和大风纪官报备一下,因此在下午的空闲时间来到了教令院内部。
“阿拉夫。”自从恢复记忆后,不知为何我的记忆力也变得更加优越,很快就在脑海里搜索出他的名字和职位,这是赛诺的副手,也是一名优秀的风纪官,“赛诺在吗?”
赛诺是我的朋友中,在仕途方面走得最有目标性的人,年纪比其他人要年长一些,但已然是教令院的大风纪官。
风纪所是教令院下属监管机构,负责监管学者、抓捕违反教令者、中止违禁研究等,一切为了维护院内风纪。有点类似三十人团,只不过监察对象是学者们。
须弥是智慧之国,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更多一些。而成为风纪官对成绩和体质都略有要求,而且算是彻底离开学术,将从审判的角度批判学术,因此毕业后加入风纪所的人比较少,因此每年毕业的学者中仅有寥寥几人成为风纪官。
其实最初醒来的日子里,我曾为了通过教令院的考试彻夜苦读(以失败告终),当时的目标就是成为一名风纪官。比起与提纳里一样专注学术,我乐意选择武力派的工作。
“白琦先生。”阿拉夫苦笑一声,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严肃地反问我,“您最近有遇到赛诺大人吗?”
说来奇怪,我很久都没有收到赛诺的信件,这次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但作为大风纪官,他的行踪经常不为人知,只有休假的时候会来到化城郭,找我们进行打牌活动。
“没有。”我疑惑地问,摇摇头,“他是在执行特殊任务吗?”
“不知道,赛诺大人失踪一周了。如果执行特殊任务,风纪官内部也应该收到汇报的文件,但是一无所获。”阿拉夫点头,纠结了几秒后,决定还是告诉我,因为我算是赛诺的好友之一,也不算是消息外泄,“作为同事和下属,我们都很担心他的安危。如果您有相关的消息,请及时告诉我。”
“……我知道了。”
我突然意识到当前时刻的形势似乎已经开始暗潮涌动,我立刻选择想要举报的信息隐瞒下来,涉及须弥和至冬的利益事件可能也会牵扯到教令院的立场问题。
赛诺是个很谨慎的人,若是任务原因必会留下线索,突然失踪不是他的作风,原因只能有两个方向——要么是遇到致命的危险;要么有人隐瞒了他的去向。
我笑着和阿拉夫告别,并且承诺会尽量寻找有关的情报。然后我便尽快离开教令院,走到了相对无人的角落。
“你最好别出事情。”我看了眼虚空显示的时间,离营业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但足够我行动了。
我闭上眼,心念一动,循着所想之人的方向,霎时消失在原地。
我刚落地,立刻察觉不对,战斗的本能让我瞬间紧绷身体,但是熟悉的人影让我收起了拔刀的动作,选择往后跳跃翻身躲避,但来人的长枪更快,仿佛预知我的动作,一个突刺刺在我的额前,撩起的劲风让我的发丝往后拂动。
“是你。”枪击尖还是及时停住了,带着黑色兜帽的人放下武器,红色的眼眸扫视我全身,我立刻把双手举过头顶,暗示本人超级安全,但是对方目光仍然带着猜疑:“白琦,你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我简单讲述了一下愚人众的基地和去教令院的寻他未果,解释我的特殊术法,除了没有讲出我记忆恢复的事实,所有的事实我都尽量还原陈述。
“你没有说谎。”听完所有,赛诺已经把武器收了起来,擅长审讯犯人,甚至能单纯地通过面部神态判断一个人的话语的真实性,他冷冷地注视着我,眼神里充满着淡漠的审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大风纪官”赛诺的模样。
以前总听人说赛诺是个凶残的死神,如果落到他的手下,尸骨都难以保全,我以前是不相信这类传言的。他休假的时候总来化城郭拜访提纳里,在那见到我的第一件事便是科普七圣召唤,之后知道我还看轻小说后,还安利了《召唤王》,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多别样的乐趣。
我的视线落到了赛诺头上的胡狼帽子,他见到是我便放下了黑色斗篷的兜帽,又回到以前的模样,显眼的胡狼帽子上面画着金色的图腾,古朴的样式让他仿佛带着神性的威严。
“所以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才专门寻找我?”赛诺问我。
我点头,这确实是我的唯一目的。过去的经历让我格外害怕失去,即使是和平年代,但始终放不下心。因此我毫不犹豫地使用仙家法术,必须看到他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才感到安心。
有手有脚,全须全尾,我悄悄松了口气。
赛诺注视着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与我沉默地对视,他花了更多时间确认这句话的真伪,最后表情带上了一点不可思议,还是收起了镶金的长枪,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抱歉。”我尴尬地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
我环视周围,这是在一堆木箱的背后,堆垒起来的木箱挡住了阳光,但是挡不住热闹的声响和浪花的声音,似乎位于一个格外繁华的街道之中。
奥摩斯港——我抬头看到高耸的巨桥,意识到自己又再次来到这个港口。
“不,我没有责怪你。”赛诺摇头,压了压帽檐,可依旧止住话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你这段时间毫无音讯,甚至风纪官也不知道你的去向,我好像只有两周前,从提纳里那里听到过一点消息。”我听出了他想糊弄过去的意味,抓住这个话题不放,“真是厚此薄彼,离家出走的话,也要给亲朋好友报报平安。”
“我知道了。”他认真地点头,“这件事有点危险,我不希望把你们牵扯进来。”
“可你也知道我的个性,如果没有刨根问底问清楚,我是不会罢休的。”
他顿了一下,思考着是否要告诉我真相,但他也意识到我旺盛的好奇心和关切心,不然也不会突然跟着他来到奥摩斯港。说实话突然被吓了一跳,确实有点负担,但是身边出现熟识的人,还是让他的身心都放松了许多。
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赛诺想起了提纳里的话,至少白琦是完全清白的个体,不可能与教令院有所关联,他最后抬眸看了看我的眼神,还是眼里坚定的质问刺了一下,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选择对眼前的人报以信任。
“我选择了自我放逐。”赛诺说,他和提纳里都是这样,与我聊天的时候,都会特意注意解释专有名词,防止失忆之人无法理解句中的涵义,这次也一样,“这是主动流放自己的意思,我和教令院的理念出现了分歧,因此选择在他们采取措施前离开。贤者们担心大风纪官的叛逃影响须弥的现状,就和瞒下你一样,瞒下了我的离去。”
“一段时间之前,我查到教令院记录研究工程企划与执行的档案中留有空白。那些数据,明显与现实进度对不上,这些都和【神明罐装知识】有关。”
“神明……罐装知识?”
他从神之眼里掏出一个瓶子样式的物品,透明的瓶身像一块晶石,乘着深绿色的凝胶状物质,悬浮于其中,浓稠得像是割开树木会分泌出来的树脂。
赛诺又掏出虚空终端,我才发现他的耳边并没有佩戴这个仪器:“它的原理和储气罐一样,空气压缩机把气体送入储存设备之中,得以存储和使用。罐装知识也是如此,只不过存储的是知识。
你偶尔会在虚空上收到教令院的一些法令吧,譬如前段时间花神诞祭不放假不调休的通知,原理也是一样,通过虚空,可以做到将罐装知识里的内容直接注入你的大脑。”
“但是和通知法令无关吧,这种不劳而获——难道不是对知识的亵渎吗?”
“是的,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是纪律上不允许出现罐装知识的流通和使用。”
“那神明罐装知识就是有关神明的……智慧?”
“不。”赛诺眼中的光芒沉了沉,“与其说是智慧,不如说是失控的触发剂。发疯、狂躁、失去自我——这是我所调查到的使用者的结局。”
“作为大风纪官,我有责任也有权力对这些档案提出核对。可没想到,对那部分内容负责的……竟是大贤者阿扎尔本人。提交核对申请之前,我私下进行了许多调查。但不论是线索还是可作为物证的一切东西,都精妙地避过了我的视线。
我逐渐意识到……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提防我。不出所料,申请提交后,大贤者驳回了我的核对请求。”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在背光的角落里他的身形显得有些悲戚:“大风纪官的权力本就由贤者赋予,你无权审判我们——这是阿扎尔的原话。”
我眯了眯眼,风纪所确实是教令院体系内部的一个组织,作为监察主体的风纪所内的风纪官也是从学者中选拔而出的存在,为教令院的风纪做出规范。
“枫丹的神明曾经说过,在我的理想内没有一丝污浊,能下达判决的只有法律和正义。”我回忆着,说出自己截然不同的看法,从我的角度出发,大贤者的此番言论像是一个诡辩,从职权的角度将自己凌驾于一切之上,仿佛独裁者一样统御着教令院。
我把头转向澄澈的天空,今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
“如果你的心澄如明镜,那么所作所为皆是正义,不需要他人赋予权力。”
他顺着我的目光向上看去,轻轻地笑了笑,才意识到今天是秋季里难得的好天气,天朗气清,阳光似乎格外的刺眼:“我明白,每个风纪官都深知这一点,所以我不会放弃调查这件事。”
成为风纪官意味着彻底告别学术的舞台,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要耗费在另一边,作为素论派的顶尖学子之一,当年的他果断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此刻,赛诺站在繁华大街的阴暗角落,微微带笑的样子并没有一丝被教令院舍弃的不满,反而从容不迫地站立着,内心从未因为他人的言语动摇过。
“真辛苦啊。”看到赛诺游刃有余,不曾被蒙蔽双眼,也不会甘于视而不见。我的心情也好上一些,甚至可以说些玩笑的话,“还跑这么远,不会是在跟踪人吧。”
赛诺扫了我一眼:“是的,我在跟踪教令院的书记官——艾尔海森。”
谁?我一愣,有点惊讶地转过头来,难以置信这个名字会此时此刻从赛诺的嘴里说出来。
“我在教令院调查期间,曾撞见艾尔海森与贤者面谈,贤者让他去调查一位金发旅行者。”赛诺对我的惊奇目光并不意外,接着解释他的思路,“书记官很少参与管理事务,更何况是这种调查性质的任务,越过风纪官而下放到一个闲职身上。”
“不会,不可能,绝对是你搞错了。”我立刻三连否定。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艾尔海森的行事准则,那便是利己。无可否认,他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一切思考和行动的终点都是为了自己,因此主动性极强,不为外物所移。
他进入教令院学习,因为那里是学术资源的垄断地,须弥至高的学府;他成为书记官,因为这是唯一能接触到机密文件但不用在高层会议上发言的角色;他愿意忍着麻烦和我交好,也只是因为能从我身上获得免费的高级餐厅投喂,或许还有点情绪价值。
赛诺和艾尔海森并不相识,我们关系大概可以直接的解释,赛诺认识提纳里,提纳里认识卡维和艾尔海森,但是这两个人虽然是所提及的四人中都唯二毕业后在教令院谋职的,可是竟然完全不认识彼此,也没有在一个桌子上喝过酒。
所以赛诺不了解艾尔海森的性子,也很正常。
“他懒得做这类事情。”我花了一大长串解释了艾尔海森平时的为人处世,最后宛如担保人一样坚定地总结道,“这对他一点好处没有。”
“他出来了。”
赛诺听着我絮絮叨叨的讲话,也没有中途打断,正当我想再举几个生活中的例子来证明艾尔海森的品性,赛诺将手指贴近嘴唇,向我使了一个安静的眼色。
我透过高大的木箱,从缝隙中向外看去,艾尔海森从一家店铺里走出,面色平静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他视线不移地向前方看去,步伐不快不慢,在奥摩斯港的中央大街上行走,仿佛一个普通的文弱路人。
“你不认识吗?”赛诺离我近了一些,用气声说话。
“恩?”我略显疑惑地偏头。
“这个店铺是旅行商人多莉的财产,你在她那里工作可能有所听闻。”赛诺站双手抱胸,语气上意味不明,“她是须弥唯一敢在教令院眼皮下走私罐装知识的人。”
不,我不知道,你高估我了,多莉在我眼里顶多是个稍微有点剥削但是人挺好的上司。
“但她很狡猾谨慎,无证便是无罪,因此她仍是一个没有污点的完美商人。我和提纳里反对过,不建议你去多莉那里工作,但是提纳里认为你是成年人能够自己做判断,这一点我无法反驳。”
富贵险中求,多莉经常这样说,赛诺调查过的基本是真相。走私罐装知识,这符合多莉的做派,仔细想想她确实敢在法律和道德边缘疯狂试探。
“昨晚还在和你彻夜喝酒,今天就远赴奥摩斯港,这位书记官还真是忙碌。”赛诺语气凉凉的,“或许艾尔海森真如你所言,但是你不是须弥人,不理解须弥人对知识的渴求和执念。”
赛诺看着艾尔海森的神之眼,草系的标识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拥有草属性神之眼持有者的共性就是对知识的渴求和敬畏,他们会在不断地探索中成长,将知识转化成智慧,向心中之道笔直地前行着。
“那可是神明的知识啊——无论是谁,都会有好奇心的。”赛诺像是锁定猎物一般,紧盯着艾尔海森从容的背影,他不快不慢地走着,“而且你说错了,他不是利己的人。”
“你……”
等等——我神经突然变得敏锐,稍微偏头,看见赛诺认真的神色更觉得不对,我的嗓子有些干涩,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你的意思……不会是‘隼’人不利己。”我试探地询问,希望不是肯定的回答。
赛诺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能懂,你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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