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招手示意锦园外候着的小厮上前：“带林少主回房休息。”
林德便一步三回头地被带了出去。
醒酒汤煮好，香蕊仔细地喂叶端服下，叶端却只是昏睡着，毫无醒来的迹象。
香蕊抚手搭在叶端手腕上，叶端脉象倒是平稳有力，并无异常。香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林德喝下醒酒汤，浅浅睡了一觉。醒来，一眼便看见卫衡坐在他房里，满脸冷峻。
他迅速坐起身，嘟着嘴道：“要打要罚，请便……我绝无二话！”
卫衡却厉声道：“此后不许你在府内使用轻功，要走路就好好走路，若再胆敢飞檐走壁，躲开本王视线进出锦园，轻则二十戒尺，重则二十军棍，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林德老老实实应下。
天色一点点暗下，书房燃起烛光，卫衡手中捏着书卷，来回踱步。
连威终于回来：“殿下，查到了，京中新开了一家甜点铺子，专门售卖百花酪。”
“店主人姓什么？哪里人士？”
“姓解，半年前从圪州来。”
卫衡踱步走到门前，望着已晚的夜空，低声吩咐道：“派两个机灵的，跟着他……”
“是。”连威再匆匆走去。
卫衡正要关闭房门，却忽而想着去看看叶端。
方至锦园外，便见连诚疾步走着。
“连诚，叶姑娘如何？”卫衡叫住他。
连诚忙迎上前：“殿下，属下正要找您呢。香蕊姑娘说叶姑娘身上发热，脉象也不稳……”
“当当”卫衡敲着叶端房间的门，香蕊从里边打开。
她红着眼眶：“殿下，姑娘体质特殊，奴婢实在不敢给姑娘用药啊。”
卫衡转头便对连诚吩咐：“速去请陶公子来。”
自从那日卫衡失手伤了陶之，他便处处想着为陶之做些什么以当补偿。陶之也不与他客气，让他给自己找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陶之伤情渐愈后，便搬出帅府，在卫衡给他找的院子里住下。
“咣当！”屋内一阵响动，香蕊急出哭腔：“姑娘，姑娘……”
卫衡心急，再顾不得什么礼节，抬手推门进去。
一进门，只见叶端摔在地上，呜呜哭着。香蕊试图把她扶上床去，可她力气小，实在扶不动她。
卫衡上前，抱起叶端，将其轻放在床上。他正要走，却被叶端一把抓住。
叶端通红的脸上满是泪痕，呢喃着：“哥，你别走……”
她忽然起身，扑到卫衡怀里，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头埋进他的胸膛。
叶端近乎哀求地哭诉着：“你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卫衡听着，喉头上下滚动，他轻轻安抚着叶端，落在她肩头的手指轻轻颤着。
陶之住的院子离晋王府不远，连诚很快便把他带来。
陶之一进来便对卫衡怒道：“晋王此举成何体统？快些出去！”
卫衡轻柔拍拍叶端肩膀，试图从叶端的臂弯中脱离，他轻声道着：“叶姑娘，我……”
叶端却一把将他箍得更紧。
陶之放下肩上的药箱，快走去，轻柔地掰开叶端环着卫衡的手，卫衡这才得机会慢慢退到一旁。
叶端一个激灵睁开眼，慌张地四下寻找：“哥，哥……”
“谨义，师兄在呢。”陶之一语唤醒她。
叶端委屈地看着陶之：“师兄，我见着兄长了，他问我近来功法可有长进吗？我不敢答，我怕他失望……”
陶之取出一粒药丸，给叶端服下，叶端这才安静下来。
“师兄，明日师父要检查药草功效，你可背会了？”
叶端昏昏沉沉地同陶之说着，陶之耐心地回应着。
“放心吧，师兄都会了。”
“等师父高兴了，你带我去河边骑马可好？”
“好，带你骑马。”
陶之说着，摸过叶端的手腕，静静地为她切脉。
叶端又突然哭出声来：“桂婆婆的病根是产后劳累才落下的，这么多年，她得吃了多少苦啊……还有小溪，她才十六岁，明明还有救的，为什么……为什么不给她找郎中？……那些混账，强抢粮食，草菅人命，我定要去官府告他！……呜呜——可官府护着那些恶霸呀，这让百姓怎么活……”
屋里寂静无声，只有叶端悲痛的哭诉。
良久，陶之把叶端的胳膊放到被子下，示意一眼香蕊，香蕊便仔细为叶端掖好被子，守在一旁，寸步不离。
陶之起身出去，卫衡正守在门外。
“陶公子，叶姑娘这是……”
“她脉跳过快，是因酒导致的。”陶之看着卫衡，责怪道，“晋王殿下恕草民无礼。我这师妹自幼循规蹈矩，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她自己清楚的很。这么些年，她从未有过此种险情，来晋王府尚不足一月，就生死攸关。殿下威武，训练士兵游刃有余，可我这师妹娇弱，恐怕……你照顾不了她。”
卫衡面色沉了一沉，继而哼笑一声：“本王看不然，叶姑娘并没有陶公子说的那么娇弱，更非你认为的循规蹈矩，是你太过小心了。此次让叶姑娘误食果酒，实属意外。”
“你……”陶之怒火胀红了脸，他忍着性子，压了压火继续道，“你如此不顾她意愿，强行将她囚禁在王府……你已害她入这般田地，还想对她怎样？”
“陶公子说这话，可曾问过叶姑娘的意思？”
“哼，我师妹我了解，我与她一起长大，她的心思瞒得过别人，绝瞒不了我……”
“你既了解她，可知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喽。”
“呵——”卫衡轻笑着摇摇头，接着认真起来，“如今的叶家何来安稳？”
陶之眸子一下冷了下去：“晋王也知叶家的处境，这一切还不都拜你所赐！当日，若非你犹疑不决，叶家何故如此？当初叶帅为你杀出血路，可你呢？‘忠君爱国，臣子本分’？笑话！”
陶之声音渐渐颤抖，“试问堆积如山的尸骨里，哪个不忠？”他眸子垂下，“又哪个不冤？”
卫衡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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