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脑前坐了太长时间,脖子僵得难受,端木茵伸手捏了捏脖颈,顺便注意了下电脑右下端的时间。
19点57分了。
肚子有点饿了。中午只吃了份小份的番茄意面,下午靠着两杯美式熬到现在,都这个点了,她实在懒得回去再做饭,想着长久没吃关东煮了,要不去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买一份关东煮当晚饭。
端木茵一面心不在焉地听着音频,一面心算着全烧竹轮卷和蟹味棒的热量。
“小茵还没回去啊?”资源部的姚晓晨在翻译部门口探头,手肘上搭着她的黑色外套,手上拎着随身带的包包。
端木茵往椅背上一靠,笑了笑:“还差点。晓晨姐也加班啊?”
姚晓晨做了个端木茵没看懂的表情。
大概觉得抱怨工作会显得自己太丧,她笑了笑,说:“早点回去吧,别把自己绷得太紧。”
端木茵也笑笑。
是她不想早回去么?
农历七月半,老一辈总说,七月半晚上不要出门,她却还在公司加班。
作为公司工龄最小的译员,工资她拿得最少、琐事她做得最多,加班也总挨得到她,但凡抱怨两句,就会有人阴阳怪气——老板每日都忙成狗,一个打工的叫唤个什么。
好笑,都是打工的,怎么还共情起资本家了?
想到这里,端木茵表情淡漠地“嗯”了声。
“那我先回去了。”姚晓晨摆了摆手。
呆坐了两秒,端木茵重新握住鼠标再次听了遍音频内容。
又耽搁了一会儿,总算完成音频翻译。
端木茵关了电脑,收起手机放进NANOSPEEDY手袋里。
但愿对面便利店里她爱吃的全烧竹轮卷和章鱼烧串还有得卖。再加几串昆布串、蟹味棒,兰花豆腐和白萝卜,就很丰富啦。
端木茵走出办公室,随意瞄了眼,社长室、项目部、人事部和行政部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看来加班的人不止她和姚晓晨。
她舒展了下身体,朝电梯口走去。
这个时间点,只有一部电梯在运行,偏偏这唯一一部在运行中的电梯现在正停在三楼。
端木茵想起三楼有家公司的老板不喜欢等电梯,有讨好的员工会提前替老板按住hold键,导致电梯会在三楼停留相当长的时间。
这一举动被楼里很多人投诉过,不过也没见三楼的那位有改变的态度。
端木茵决定不浪费时间等下去。
翻译社在六楼,不是很高的楼层,走下去也不累,权当锻炼身体。
推开安全门,楼道里,声控灯亮了起来。
顺着楼梯往下走,端木茵有点后悔刚刚的决定,7厘米的细高根实在不适合走楼梯。
心里正把三楼的那位骂了个遍,毫无预兆地,一道极大的推力从肩膀后处传来,天旋地转间,端木茵听到脑袋磕在石阶上发出的闷闷的声音。
眼前一片黑暗,失去意识前,她似乎闻到了很淡的白兰花香味……
***
端木茵不喜欢南方的夏天,一点儿也不喜欢。
就算是下雨,也没能让温度降下来半点,反倒加大了空气中的湿度,更让人觉得闷热、潮湿。
所幸灵堂里的温度凉飕飕的,没让人这么难受。
梁淮还是老样子,高大沉稳,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听着前来吊唁的人跟他说“节哀”。
大半个月前,梁淮也是这般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谈离婚事宜,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好”。
她和梁淮是在派出所认识的。
梁淮的妹妹梁柔是她的老同学,同学聚会,她们几个在清吧遇到了点麻烦,两个流里流气的小子骚扰她们,她脑子一热,顺手拿了个空酒瓶砸向了其中一小子的脑袋,结果他们全进了派出所,后来还是梁柔打电话叫人把她们捞出去的。
把他们“捞出去”的人便是梁淮。端木茵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梁淮有多被他的“美貌”震撼到。
是的。她就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的女人。
出了派出所,坐在梁淮的车上时,端木茵就在想,她一定要追到这个“美貌”的、把她从派出所捞出来的男人。
她也确实追到了。
热恋几个月后,他们结婚了。
可他们的感情并没有维持很久。
没有第三者,没有伤感情的吵架,只是热恋过后,激情褪去。
见色起意的婚姻终究没能长久。
梁淮是个很无趣的男人。
他话不多,他们甚至没有什么可以聊。
结婚两年后,端木茵提了离婚。
提离婚的第二天梁淮就搬出去了。他们没有孩子,只有一只猫,她的陪嫁猫,一只叫村霸的狸白,既然是她的陪嫁猫,孩子的抚养权当然归她。
这大半个月里,他们只见过一次面。再相遇,没想到是在她的葬礼上。
梁柔挨着梁淮站着,跟着梁淮向前来吊唁的人鞠躬。她两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看上去倒比梁淮更伤心她的死。
端木茵倒没抱怨梁淮的意思。
作为被离婚的准前夫哥还能操办她的丧事,够意思了。
最主要的是,她对梁淮挑选的遗照很满意。
虽是黑白的,遗照里的她还是那样明媚耀眼。
他是懂她的,知道她就是死了,也要死得漂亮漂亮。
有长辈上前来,微微弯腰,说了声“节哀”,梁淮跟着鞠躬,抬头时,梁淮似乎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端木茵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了退。
不过,显然是她多心了。梁淮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秒,又移开了。
端木茵撇了撇嘴,把背脊挺得更直了。
“真是作孽啊,才二十四岁。”端木茵听到一个声音说。
她回头瞄了一眼,身后有几位关系疏远的长辈在说话。
“可不是嘛。老夏昏过去的时候我可真吓了一跳,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了!”
老夏指的是端木茵的母亲夏岚。母亲在大学里教书,是个走路都带风的女人。
“她老公在家又不管事,现在老夏送医院了,我看他都没应付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所措。”
“所以说可怜啊,白发送黑发,养那么大女儿,说没就没了。”
“听说是头先着地,当场就去了。”
“好像是那天在加班,可能是太累了,走路没看清。”
“不是,听说是下楼时在看手机,踩空了……”
啊?
看手机?踩空了?
哪和哪啊。
她明明是被人推下去的!
***
葬礼结束的时候,雨还在下,隐隐还有下大的趋势。
趁梁淮打开后座车门把一件女式外套放在后座上的工夫,端木茵上了后座。
她算发现了,变成“阿飘”后,除了别人看不见她,她似乎并未由此而拥有了任何特异功能。
端木茵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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