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老松岗就是砚州,再过砚州阳城往北走是落月山。落月山,听风澜,但少有行人越山脉。
“风过溪,雨留客,白马金羁出月山。雁行北,人望南,大雪遥关万里叹——”
初夏时节的风吹过砚州阳城城门,客栈里人来人往。
一白衣剑客倚坐二楼窗沿,他指尖拈绯红花,唱完这曲月山行方抬头。那刻兽纹的精致银面遮去他半张脸。
“少主,有人来了。”小厮提着茶盏斟茶。
白衣剑客闻言略抬眸,就见从外面进来一个玄衣人。这人似是早察觉到,甫一入客栈就抬头朝这边看来。
她路过他桌边时,站定。
“晏七,你想做什么?”
晏听风轻笑,声音险些淹没在嘈杂人声中:“十二,我……”
“我不想听。”
晏听风的笑意淡去,掩于宽袖中的手收紧。
“十二!”他忽然扬声,惹得周遭的人看来。
被他唤作十二的人身形一僵,卫澜上前堪堪将来人拦住,恭敬道:“少主还请止步,主上说过了,她不想听。”
一瞬间剑拔弩张,两方人马对峙,直到略沙哑的声音响起:“卫澜,走了。”
微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为了尽快赶去黄泉塔,她已赶路五日,才在今日到了阳城。等修整好后再行几日,就能赶上入黄泉塔的时候。
深夜,房顶上有细碎响动,晏听风于黑暗中睁开眼,点起昏黄烛火。他坐在桌前,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说与旁人。
“小十二,世事不由人,我从未想过欺瞒你,可那时候……”烛火不知为何熄灭,他的声音淡去,终究是没了后文。
他站在大开的窗边,刚伸出手,便有带着银红流苏的木牌落入他掌中。他抓住木牌,木牌上用墨笔写了细密小字。
细细看完后,他低笑。
“罢了。”
屋顶上没了动静,晏听风在窗边站了一夜。
等到日出东方,那木牌已经在他掌心硌出痕迹。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清,他垂眸自嘲地笑笑。
她做事向来随心,那之后还能写这么多东西与他,足见他于她还是不同的。
她听到也好,未听见也罢,再等等,那件事必会公之于众。等到了那时……到了那时,他们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好。
晏听风、晏天,明明是那样好的关系,是占据了彼此生命中数年光阴的人。
或许是隐约听到他深重的叹息,晏天心念一动,勒马回望客栈小院。斗笠的黑纱被她撩开,露出那张已变得陌生的面容。
傅兰时啊,是武阳侯府千娇百宠着的姑娘。而晏天,则是那个早年就同许多人结识的,能在黄泉塔杀个七进七出的疯子。
江湖里千面娘子的易容术无人出其右。许多人都不知,千面娘子有两个徒弟,一个叫晏听风,而另一个,叫晏天。
“你们师兄妹二人都是我亲传弟子,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们便把我的尸骨带去平南侯陵罢。”
千面娘子那时候白了头,只有四十出头的女子像是风烛残年的老妪,早些年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已生纵横沟壑。
老矣老矣,未老心已朽。
江湖里叱咤风云二十余年的千面娘子,叫晏江流。
魏陵晏氏,平南侯旁支。
晏江流死了,晏听风和她送葬,遵她遗愿将她放于深山。待血肉消尽,他们敛骨入匣,待他们入得平南侯陵,再葬尸骨。
夜太深,梦太沉。她一夜沉梦中,午时方醒,卫澜已打好溪水熬了清粥。他跟在她身边这般久,早知她有晨喝粥的习惯。
晏天按了按眉心,脑子里突突地痛。
卫澜敏锐地觉察到不对,伸手扶住她:“主上?”
“无碍。”她吞了一丸药,眯眼细细打量卫澜,“晨醒恍惚了,还以为是卫霆。”
从前她身边,是卫霆在做这些琐事,而卫澜则打理旁的。
卫澜闻言,愣了愣,旋即轻声答:“兄长会回来的,主上不必太过担忧。兄长不在时,我会如他一般好生照看主上。”
“而今他回来了。”她说。
还是方才那样柔和的目光。
卫澜慢慢松开手,将粥捧到她面前:“主上饿了罢,先喝粥,我们后头没有歇脚的地方了。”
这是一碗白米清粥,配了客栈里买的野菜饼、白茶。卫澜低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她接过粥尝了一口,没有再说旁的,安安静静将剩下的东西吃完。
等她吃饱了,头疼也过去,才觉精神头好了些。
后面没有能歇脚的地方,他们还需打草通路越山脉。一路上卫澜都走在前头,细致地将挡路的枝丫斩落。
“嘘。”她将卫澜拉住。
鸟雀被惊起,四散而逃。
“他们想给我使绊子,就不会只有那一次。”她淡淡道,摇响了铜铃。
铜铃声不大,却回响在这方深山。
缉察司二十余人神出鬼没,先手撕开埋伏,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提鞭旋身上树,撑着下颌坐在树干上,看着底下乍起的血雨。那蓬蓬血雨,是缉察司司卒手中穿风针所致,穿风针钉入身体在里面张开,然后撕开血肉离体。
“不自量力。”
她轻巧跃下树,随手接过卫澜递来的干净帕子擦手。
尸首被缉察司司卒拖去了空地,随后点燃。浓浓的血肉被烧焦味道钻进鼻腔,但很快就被山风淹没。
人人都想要阻她脚步,但人人都没掂量下自己斤两。想必屠五那边,也一样遇上了这些个前来送死的人。
她想得倒没错。
屠五比她更为凶险。
池川并未跟她汇合,而是择小路行之。
屠五带人行过溪畔遇伏,来者倒提八齿刀,出招狠辣。她提刀迎上,刀刃铮鸣,正正好架住那八齿刀齿刃。
昭刑司的人司刑狱,于打斗自是及不上另三个司署。不一会儿就节节败退,屠五咒骂一声下令后撤。
刚撤至峡谷口,就听鸟鸣惊慌。
回首望去,原来是有人自高高山崖跃下,身后紧跟着二十余人。那人玄衣黑纱斗笠,腰间银红流苏翻飞,手中提着一根怪异长鞭,一路卷住崖壁上生出的树木往下急掠。
她身形矫健,飞踏过滚石,稳稳踩在一人头顶。“咔嚓”一声脆响,被她踩到的人脖颈一歪,竟是生生被她踩断了脊椎骨。
“哟,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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