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小时候,做梦都想要一个宋城那样的哥哥。
宋家人对姜澜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尽管宋家并不富裕,但宋晚迟和宋城有的,夫妻俩也会尽量给姜澜一份。
姜澜渐渐长大以后,慢慢有了家的意识,有时候坚持住在自己家里,毕竟和宋家只是一墙之隔,但大部分时候都和宋城住在一起。
宋城在县城读书,一个星期只能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和宋晚迟还有盛骁带点小玩意或者村里见不到的吃的回来。
而宋城再好,也终究不是他的哥哥。
直到姜澜在山里的河沟捡鱼时,捡到了聂霈臣。
聂霈臣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好像被什么人追上了,那些人要杀他,他跑了。
村里没人愿意管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少年。
更何况聂霈臣的个子高,看着足有17.18的样子,气质不凡,不像是没有自理能力的模样,身份可疑。
派出所在县城,当时村里和县城还没通路,村民们不想惹火上身,更别说帮他报警。
只有年仅13的姜澜举着手站出来,兴奋不已地说:“哥哥住我家吧!我家只有我一个人!我家床很大,挤得下!”
宋健文和温晓连忙告诫姜澜,聂霈臣来路不明,要离他远一点,不要看他长得好看就心软,小心被人拐走了。
姜澜也有些犹豫,但目光触及聂霈臣迷茫而麻木的眼神,心又不自觉的软了。
于是在聂霈臣决定离开前,姜澜还是热心肠的坚持让聂霈臣暂时在他家住,宋健文和温晓只以为是暂时收留,两口子也是心软的,就没阻止。
没想到的是,温晓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聂霈臣离开。
她去姜家院子里看了一眼,发现姜家原本空荡的院子里居然堆了一堆已经劈好的干柴;院子里胡乱堆放的农具被堆放的井井有条;姜澜前一天去地里捉蝌蚪弄得一身泥的小褂裤子袜子也被洗得干干净净,晾晒在院子里。
而姜澜脖子上,多了一枚色泽纯净的墨绿色老虎玉佩。
那显然不是姜澜能有的东西,询问下才知道是那少年亲手戴在姜澜脖颈上的。
少年大概已经从姜澜那张滔滔不绝的小嘴里,弄清楚了他家里的情况,于是主动来找宋健文和温晓说明了自己现在失忆,可能被人绑架的情况,并说明等恢复记忆找到家里人就会离开。
承诺自己会赚钱,绝不会让姜澜饿肚子。
宋健文和温晓忧心忡忡,生怕姜澜因为少年惹上什么祸,有一段时间都让姜澜住在宋家,不让姜澜回家。
没想到没过几天,姜澜提着好几包糖,好几根糖葫芦回来,欢天喜地的回来说哥哥赚钱了。
后来经打听,他们才知道少年化名姜年,每天早上步行十多公里去镇上,还谎报年龄找不查身份证的零工,他吃苦耐劳,耐心能干,赚了钱就立马给宋家还有姜澜送东西。
温晓还是不放心,问他报警找过自己家人没有,聂霈臣说去过警局备案了,但由于他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多少岁,警察也不好判断。
其实那时聂霈臣才15。
有人猜测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找工作被人坑了,被骗到了这山沟里来的。
聂霈臣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警察问他他一问三不知,做笔录时淡定的完全不像是迫切想要找到亲人回家的样子。甚至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表,说弟弟在家里等他做饭,要先走了,有消息再通知他。
警察见他那不是很在乎的态度,便没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个时候县里的派出所本就信息闭塞,就算是带着记忆找个人,在信息技术并不发达的城镇里,寻亲也是件大海捞针的事情。
更何况,那繁华的盛京都市,和宁溪这个连水泥路都没铺好的小地方隔着两千多公里的距离,没人会将这两个地方联系到一起。
*
其实聂霈臣也并没有完全丧失掉记忆,起码他记得自己是遭人绑架,知道自己出身不简单,他却并不想离开宁溪。
好像一走,就会又变得心空麻木……
变得不能做自己。
聂霈臣勤快的将家里的所有重活都招揽了下来,跟着温晓学会了炒菜、煮饭,插秧种菜。
家里原本荒在那里的几亩土地,也终于播下了新春的种子。
为了填补家用,带姜澜买他一直想吃的糖和漂亮的新鞋子,聂霈臣时常去给村里建新房的农户们帮忙。
村里人彼此知根知底,知道姜家的情况,出于怜悯也会在辛苦红包里面多放点钱。
他赚的钱,一半会主动上交给温晓阿姨,让她帮姜澜存起来;另一半则存起来。
一开始温晓还以为他攒钱是为了以后离开这里做准备。
结果某次他跟着隔壁宋城一起去集市,却买了满满一大包的东西回来,全都是姜澜爱吃的糖、饼、蛋糕,还给姜澜买了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
而他自己只买了一身换洗的衣服,一双合脚的布鞋。
当温晓看到姜澜笑的见牙不见眼,向聂霈臣臭显摆,而少年没有一点不耐与厌烦,眼中还漾出微波般的笑意。
温晓和宋健文彻底对聂霈臣放了心。
姜澜很粘聂霈臣,似乎认定他是爸爸妈妈从天上派给他的哥哥,天天要粘在聂霈臣身边。
聂霈臣虽然是外来人,说着一口和这个普通城镇不符的流利普通话,却极快的融入了这个淳朴的村庄。
刚来姜家这段日子,姜澜天天带着聂霈臣和盛骁宋晚迟一起去胡天胡地。
白天上树下河,晚上居然还商量着天黑去坟地练胆子。
聂霈臣以帮姜澜去河里抓黄鳝为诱饵,才好不容易把姜澜拎回了家。
至于爬树嘛。
聂霈臣第一次看到姜澜手脚麻利的往枇杷树上爬,就托着人的屁股给他逮了下来。
说明危险性,然后在姜家院子里种下了一棵枇杷树。
只可惜没等枇杷树结果,他们就离开了宁溪,再回来的时候,枇杷树已经死了。
*
而和聂霈臣在宁溪的这段时光中,姜澜印象最深刻的事,发生在一年宁溪深秋的九月。
九月,山间野果丰盛,对乡村里长大的孩子们有着巨大的诱惑。
但聂霈臣管姜澜很严,不仅不让姜澜爬树,还不让姜澜下河摸鱼了,关键是宋健文和温晓还向着他。
更别说是去山里摘野果。
那会儿村里正好有个叔叔因为建了新房办宴会,聂霈臣去帮着操办喜事,帮了忙可以拿很大一个红包。
聂霈臣让姜澜好好在家里写作业,傍晚回来带他去小卖部买吃的。
姜澜满口答应。
等聂霈臣前脚一走,后脚他就换上小靴子,跟着盛骁宋晚迟爬山去了。
出发前脑袋里面还在幻想着等他装了满袋子野果回来,宋健文和温晓和聂霈臣对他的赞许和欣慰。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幻想,他们出发了。
山里确实野果丰盛,不过虽然他们年纪小,也被大人嘱咐过野果不能乱吃,他们就只摘不吃,除非遇到自己认识的,就着溪水洗洗就吃了。
神秘而忐忑的山林,对被它哺育着的小人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仿佛一进山,什么烦恼都跟着消失了。
三个人追逐奔跑着,互相较劲。
宋晚迟精力充沛的提议:“我们比赛吧,看谁先出山谁就赢了!就要把今天摘到的野果分给对方一半!”
盛骁立马狗腿子一般附和:“我同意我同意!”
这样的游戏他们经常玩,莫名的胜负欲在几个少年之间升腾而起。
山间的路被经常上山的大人倘出了一条连通的小路,所以其实三人顺着小路跑,是能很快出山的。
他们大叫着欢喜着往前奔,嬉笑声响彻山林间。
但偏偏姜澜多的是鬼点子,眼看着盛骁的身影越来越远,便想要绕路超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穿进了哪片野山林。
然后就迷路了。
伙伴的声音听不见了,熟悉的小路变为广袤高大的树木林,遮天蔽日。
姜澜有些慌了,到处乱走,大喊盛骁和宋晚迟的名字,却是越走越远,越走周围的路越陌生越忐忑。
眼看着天黑了下来,山林间响起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呜呜嚎叫,姜澜再不敢乱走了,抱着膝盖直掉眼泪。
晚秋的风钻进衣裳下摆,再加上周遭昏暗的环境,姜澜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怕招来野狼或画册上的大老虎。
心里祈求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保佑他不要被吃掉。
天色很快暗透,只有天边高挂月亮散发着稀薄的月光,照着他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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