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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小说:

和男主同归于尽后

作者:

画七

分类:

穿越架空

村里不敢怠慢从圣地来的客人,五个人分了四间屋,屋子用平整光滑的山石堆砌而成,从外面看四四方方,朴素无华,仅仅能起到遮风避雨的作用,其实内里暗藏乾坤。

“啧。”朝年仔仔细细在石屋里绕了一圈,也终于回过味来:“这村里的人,有钱啊。”

石屋里摆设讲究,一面长而高的壁柜上立着细腻洁白的羊脂玉瓶,瓶中斜斜伸出枝梅来,看上去像是有人临空画出了这有力而遒劲的一笔,灵动十足。

再往上,立着一尊笑得眼不见缝的欢喜玉佛,周边衣饰以足金点缀,十六扇山水屏风后,珠帘摇曳,琳琅作响。

无论如何,这种屋内陈设,对一个以打渔为生的村落来说,都无疑太过奢靡了。

其实也不怪那些村民刻意留出几间这样的屋,在他们想象中,这些东西在稍有些底蕴的家庭都算不得稀罕东西,更遑论说圣地呢。

圣地,只怕遍地都是金,满墙都是玉,屋里堆着说不清用不完的天材地宝和灵物。

而事实上,薛妤并不讲究这些身外之物。

朝年跟着她做事最久,平时跟着跑的最多的地方,不是阴冷黑森的邺都大狱,就是热闹翻了天,时时都有大妖摩拳擦掌想搞事的百众山。就连在外面接天机书的任务,都日日行色匆忙,风餐露宿。

薛妤倚着那面墙闭目沉思,想起许多事。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抽到的是个三星半的任务,也不简单,前前后后花了两个月。等任务结束,清算的时间也快到了,她自觉不可能完成剩下的两个,几番思索下,带着当时精神还没缓过来的松珩等人回了邺都。

这一世不同。从审判台留人到天机书任务难度,一路都在发生前世没有的变化。

直至此时,她几近可以确认,这是一个真实的,跟阵法,秘宝,时间术全然无关的世界——千年前的世界。

知道邺都出事后的日日夜夜,她不知多少次想过,但凡给她一点时间,但凡让她发现一丝端倪,故事的结局必然完全不同。

她栽培松珩,全然信任松珩,可邺都的权力并没有分散,依旧牢牢把控在她手中。天族有重兵,她也有。

错就错在他精心筹划,而她一无所知,措手不及。

那现在呢。

“女郎。”朝年感叹完,扭过头无知无觉问她:“我们是要接这个案子吗?”

薛妤被他的话拉回思绪,起身行至小小的窗牖前,潮湿的海风无知无畏倒灌进来,将她素白的衣袖卷得朝后翻起,像是半空中盛放的一蓬蓬花。

“待几天看看。”薛妤摁了下眉心,道:“既然看到了妖,总不能坐视不管。”

朝年连连点头,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左右征求意见:“诶,你们觉不觉得,方才那老村长没跟咱们说实话。”

“是。”屋里几个人中,唯有轻罗最好骗,也最会给人捧场,她低低道:“那村长走了一路,说两句就咳,全程没敢跟女郎对视一眼。”

猫妖拥有一双在夜里也熠熠发光的眼,能观人与微,洞察秋毫。

薛妤其实就烦这个。

她情愿去面对面跟什么妖什么怪对峙,打一场,那总归是可以快速解决的事,可一旦涉及到了人,事情总是要复杂无数倍。

例如这事若是闹到最后,查出来一切都是村民私心作怪,薛妤是不能够对他们出手,像犯了罪的妖鬼邪祟一样带回邺都受审的。

她得通知当地官府来拿人。

普通人的赏罚生死,都由朝廷决定。

薛妤眼波微转,她朝溯侑扬了扬下巴,问起正事:“推溯阵成型,查出什么东西没有?”

“推,推溯阵?”朝年悚然看向溯侑,像看什么稀奇怪物似的回过神来:“就你方才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的那几下?”

就能成个阵了?

朝年声音里充满了不能理解的情绪。

溯侑先回答了薛妤的话,他摇了下头,道:“没有浊物气息,从头到尾,很干净。”

薛妤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并没有显现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她随手扯了张椅子坐下,睁着双清涟涟的眼,视线似观察,又似审视般落在溯侑身上,好半晌才慢吞吞开了口:“就目前我们拥有的线索,你说说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朝年一听这话,腰杆都下意识挺直了。

他从小跟在朝华身边长大,也自然而然知道,薛妤只对自己欣赏的,亦或者办事能力得她认可的人才会问这样的话,就比如他姐姐朝华,官级就是被这么一句一句话问得蹦着往上升的。

他就没这种待遇。

溯侑敛着眼,覆下长长的睫,在眼睑下形成沉郁的一片,“附近村里施雷的妖究竟有几只我们并不清楚,可就我们亲眼所见的那只,确实没有害人。它来一趟的目的,好像仅仅只是为了劈那些树。”

“那海叫九凤海,村民们祭祀时也带了九凤的名,证明那片海域确实有九凤栖居。”

“一山不容二虎,寻常妖物不敢这样常年累月抢九凤风头。”

它们跟人一样,越往高处爬,面对比自己强的,就越要伏小做低。

溯侑轻轻吐字:“除非它做这件事之前,提前得了九凤的应允,或者,这就是九凤自己的意思。”

“九凤族群生来强大,落地就是妖族中的王者,它们桀骜不驯,骨子里流淌着凶性,若是真看不惯这一方村落,这村里村外的人,一个都活不下来。”薛妤接着他的话道:“既然不是它自己的原因,那么,它还能因为什么,任由手下大妖在自己的地域恐吓人族十年之久?”

久到九凤海都成了人们口耳相传的雷霆海,它仍无动于衷。

“那只大妖去求了它,与它达成了某种难以令人拒绝的交易。”溯侑顺着她的思路,一字一字往下说。

有什么明朗的东西在薛妤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才要继续沉下去想,腰间缀着的那枚灵符就在她眼前烧了起来。

“阿妤姑娘,是我。”任何时候,善殊语调都带着润物细无声的温与雅,玉符那头,女子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语,须臾,方丢出石破山惊的一句:“金光寺有妖来袭,可能需要麻烦阿妤姑娘来一趟。”

薛妤霍的起身,脸色阴晴不定。

薛妤再一次用路承沢的身份牌闯了雾到城,善殊早就在屋内等着她,看她来了,也顾不上礼节寒暄,长话短说介绍起情况:“半个时辰前,主持和雾到城城主回到寺里,正准备为死在一场火灾中的数十人超度。”

“就在此时,东南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赶过去时,那间房像是一夜之间被雪落满了。再闯入房中一看,床上躺着城主的弟弟,衣裳穿得齐整,被褥也盖得好好的,整张脸却胀成青色,脖子上有条深紫色触目惊心的勒痕。”

“我到的时候,那妖还没走,就站在窗边。”善殊看了看薛妤,接着道:“是位化作人形的女子,头发极长,一路拖到地面上。”

“我原本可以留住她。”善殊拨弄了下手腕上挂着的小叶檀香佛珠手钏,指了指东边的方向,“她没有跟我们交手的打算,见人来了,只淡淡扫了一眼,就在空气中散去身形,我们还要再追,天空中突然飞出一架——”她顿了顿,才将话补充完整:“马车。”

“那副车架挡了我们的去路。”

“马车?”

“是。”善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北荒少有妖怪作祟,我学识短浅,辨别不清它们的品类,这才想麻烦阿妤姑娘看看,指点个方向。”

所谓术业有专攻,让一个整日与神佛为伴的人认认菩萨还行,认妖邪的话,善殊可就真是眼前一黑,什么也不懂。

“那副车架还在,我没让人动它,只用了个简单术法将它围了起来。”

薛妤跟在善殊身后前去看那半夜从天而降的离奇马车,脚才踏出房门,就发现寺里寺外灯火通明,还不断有穿着森冷盔甲,执着刀剑的士兵下饺子一样涌进来。

“夜里受伤的那位,是城主的二弟,自小体弱多病,是个普通人。受了这一遭,人醒来咳得不行,现在大家都在那边守着。”善殊凑近耳语:“雾到城城主叫陈剑西,是出了名的暴脾气,适才将门口的守卫劈头痛骂了顿,等会若是有什么言语不当的地方,你别当回事,别往心里去。”

能当上一城城主,必然是成名许久的人物,圣地固然高高在上,可在她们没有表明自己身份之前,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乳臭未干,嘴上嚷嚷着一番雄心壮志的小年轻。他身为长辈,身为强者,跟她们说话时肯定不会刻意收敛性格,斟酌言语。

很快,薛妤就看到了善殊口中的“马车”。

车是真的,但马是假的,只见半空中,铜马怒嘶,扬蹄欲踏,厢外垂着的藕粉纱帘被风吹得扬起,里面空无一人。风一吹,那些纱帐上系着的银铃叮当叮当响,像小孩咯咯的笑,整副车架上缭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沉死气。

“不是马车,这是九凤的鬼车。”

“九凤?”善殊一双温柔含笑的眼滞了下,即使是常年居于无妖患的佛洲圣女,也听过这类大妖的声名。

“是。九凤生来有架鬼车,当鬼车落在哪户人家时,就代表哪户人家将发生灾祸了。”

薛妤抿了下唇,看着铜车架上落着的藕粉帐子,道:“她在警告我们。”

“我们猜得不错,确实有东西得了她的应允,还请动了她出手。”

“这事,有些棘手了。”良久,善殊缓缓开口:“如果涉及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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