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里,瞬间只剩下欢丫头一个人。
她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根没来得及放下的银针,手脚冰凉。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她脑子根本转不过弯,只有刚才那个病人,凑在她耳边说的话还在脑海萦绕,怎么挥也挥不去。
也许是那病人眼神里的绝望太真实,又也许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直觉,除了那句话,她还隐隐听到有个声音在催她:快!快!快去打电话!晚了就出人命了!
她猛地转身,冲进里屋,一眼就看到了八仙桌上的红色电话。
心慌得厉害,又手也不听使唤,她只能强忍住不安,抓起听筒,颤抖着贴上耳朵。
号码!那串数字!
她默念着,可是手指悬在按键上,迟迟没有落下。
刚才明明记得清清楚楚,怎么这会儿……
后面四位,是8237?还是8257?
脑子里突然像塞进了一团乱麻,那铁床上的病人气息很弱,吐字有点糊,她听得其实并不真切……
不管了,没时间琢磨了!她一咬牙,按下了8237。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连线声,每一声都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然后,通了。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黏黏糊糊的,背景音很闹很吵,像是在喝酒划拳。
欢丫头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抖:“喂?我,我找……不对,温雪生在这,他……”
“cao!”对面骂了一句,酒气似乎都能透过电话线传过来,“什么他妈雪生熟生的!大半夜吵什么吵!打错了,滚!”
“咔哒”一声,电话被狠狠挂断。
忙音再次响起,冰冷无情。
欢丫头握着听筒的手心全是汗,她定了定神,又按下了8257。
这次对方接得更快,可是,当她说完“温雪生在这”几个字时,对方回了句“你找错人了”然后干脆地挂了电话,连多一秒的确认都没有。
电话里又传来了长长的忙音。
欢丫头的心直往下坠,就像掉进了冰窟窿。
两个号码都不对……怎么办?那个救命的电话到底是什么?
她努力回想,想从混乱的记忆里捞出那串正确的数字。
就在她要第三次尝试时,眼前竟闪过凯伯和大壮离开时的凶狠眼神,跟要吃人一样。
她吓得一个哆嗦,手里湿滑的听筒没拿住,“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
那串本就模糊的号码,随着这一摔,彻底从脑中消失了……
与此同时,李家村又窄又深的巷子里。
温雪生拼命跑着,肺里火辣辣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他刚刚在土屋里,靠着欢丫头那几根针所攒下的一点体力,正在飞速流逝。
而他身后,脚步声紧追不舍,男人的咆哮也越来越近。
他还不能停下来!
他东拐西绕,把靠在墙边的柴草垛子用力推倒,干秸秆哗啦啦散了一地;路过个岔口,看到一辆废弃的独轮小推车,他又咬着牙把它掀翻,横在路中间……
不过,这些小花招也就能挣几个喘气的功夫,并不能阻挡那俩追兵。
很快,汗水迷了他的眼睛,腿也像绑了沙袋……
脚步声更近了!他几乎能感受到身后人喷出的热气!
就在这时——
突突突……突突突……
一阵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炸耳。
温雪生连忙循声望去,东边那条稍宽一点的土路上,一辆三蹦子正慢悠悠地开着,车头那盏昏黄的大灯在黑暗中一晃一晃。
是李伯!
心底涌上一阵激动,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新的力气,他提着腿朝三蹦子的方向冲去,一边跑一边挥手,扯着嗓子嘶喊:“李伯!等等!停一下!停一下!”
几句快要破音的话发出后,那三蹦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然后,真的停在了他前头十几米远的地方。
驾驶座上的李伯回过头。
车灯不算亮,但足够让两人看清彼此的脸。
可是,温雪生眼里,那瞬间燃起的期待,在对上李伯视线的那一刹,像被泼了盆冷水,“噗”地灭了。
李伯看着他,嘴唇抿成一条死直的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也没有怕,那双看起来浑浊温和的眼睛,这会儿竟沉得瘆人。
温雪生停下了脚步,没再往前挪动一寸。
他所有的力气,连同那点微弱的希望,都在这一眼里被抽空了。
而李伯什么也没说,最后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回头,发动了三蹦子。
突突突……突突突……
引擎声重新嚎叫起来,三蹦子颠簸着,加速,朝着远离温雪生的方向开去。
温雪生耷拉着肩膀,僵立在路中间,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
夜风吹过,裹挟着凉意,他却感觉不到。
逃不掉了……
他这样想。
之前,他能考虑到大半夜荒郊野外冒出一辆汽车不正常,为什么就没料到,有个开着三蹦子的老大爷“恰好”路过,更不正常呢?
刚刚在土屋,那个凯伯和大壮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他们身上熟悉的、下水道似的流氓味儿。他从小在这类人堆里长大,哪怕他们穿着普通村民的衣服,说着本地的土话,这种味道,他隔着老远也能认出来。
他当时就起了疑心,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跟李伯是一伙的。
李伯,这个看起来憨厚朴实的老头儿,是他,把自己从危险中救下,带进了这个更危险的村子。
他还是太天真,太轻敌了。
那个接电话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安静地等他逃走?其实对方早就布好了网,等着他这只病弱的鸟儿自己撞进来。
“啊——”
这时,小腿肚子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铁棍子狠狠抡了一下,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跪倒。
紧跟着,一只穿着解放鞋的大脚,踩在了他的脊梁上,力道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妈呀!”
是那个叫大壮的,声音里带着点儿跑累后的喘息,“这病痨鬼少爷,还挺能跑啊!累死老子了!”
凯伯追了过来,气息也有些不稳,但语气里透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劲儿:“行了,逮住了就好,我会跟头儿说,给咱加钱的。”
说完,他掏出一块黑抹布,团了团,不由分说地塞进温雪生嘴里。
然后,他又从大壮手里接过一捆粗麻绳,熟练地开始往他身上缠,一圈,又一圈,勒得很紧。
温雪生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摆弄,眼睛似乎还望着那个远去的三蹦子。
可那“突突突”的声音,早就听不见了。
在他的视线所不能捕捉到的地方,李伯死死攥着三蹦子的车把,嘴唇依旧抿得很紧,嘴角往下耷拉着,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他这一晚上经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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