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被公主强娶后》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火焰在身后劈啪作响,灼热的气息将二人逼进漆黑的甬道,人影映在离小门近的甬壁上,随着火光的燃烧不断伸缩拉长。
起初,二人只能弯着腰矮身穿过窄小的门洞,一跨过门,甬道立刻变得十分宽敞,借着光亮,他们只能看清一小段甬道,甬壁两侧近乎可以通过的一顶四人抬的小轿。
殿中的黑烟滚滚而来,韩耕耘想将这些黑烟隔绝,回身将小门关闭,却被刘潭阻止,“别关门,这甬道年久失修,若是另一端塌了,这边又被堵住,我们就被困在里边了。”
韩耕耘觉得刘潭说的有理,屈膝下蹲,双手在地上摸索,想要找东西顶住甬道小门。他突然发现一段麻绳,手轻轻一触,麻绳如香炉里燃尽的香,酥酪酪化为齑粉。
借着火光,韩耕耘发现线香粉末里有一节如同小木锥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举到眼前端详,一时倒也不能分辨是何物。韩耕耘后颈的衣领突然被拎紧,他被刘潭小鸡般得提拎起来,双脚又踮又跳地往后退,仿佛地上有刺一般。
刘潭在他身后喊:“伯牛,别管了,逃命要紧!”
匆匆忙忙间,韩耕耘把捡起的东西塞进腰间。
甬道非常长,且离了火光,伸手不见五指,二人只能贴着粗糙的甬壁如同盲人般摸索前行。刘潭走在前面,时不时嘴上提醒:“伯牛,当心脚下碎石!前面又要转向了!”
韩耕耘还在想三清观的一场火,无数证据即将付之一炬,解决此案怕是又要难上加难,但却也暗暗庆幸,原本年久轶失的“凶手”又犯了新案,杀人案或许可以从这纵火案中找到突破。
刘潭突然停步,韩耕耘不察,踩上了他的靴子,又撞上了刘潭的背,“哎哟,桃深,怎么了?”
刘潭僵直着背,一动不动,韩耕耘一时紧张出汗来,也不敢动,两人就这样屏息贴着,“伯牛,你听,咱们头顶是有脚步声?”
韩耕耘仔细听着,果然听见整齐的步伐声和人的咳嗽声,甚至还有走动时盔甲发出的摩擦声。
“城垛上的守城军士?”韩耕耘的脑海中迅速铺开一张京城的鱼鳞图,若他推测的没错,从三清殿密门出来,一路曲折向西,他们应该是在京城城墙内的密道中行走。
刘潭不做声,又开始向前走。越来越多的杂声钻进耳朵里,有坊内酒鬼的叫骂声,有巡夜武侯的呵斥声,还有打更之人敲锤木棒的声音等等。京城虽实行宵禁,但一坊之内的娱乐消遣却是连夜不停的。
他们走了大概一刻,便没了路,刘潭用火镰打出些火星子,看出前面又是一道门。刘潭上脚就要踢,却被韩耕耘拉住,他俯身把耳朵贴在门上,努力匀下呼吸,听着门外动静。
奇怪的是,一下子,一门之隔的另一边什么声响都听不到了。
韩耕耘试着推了推门,门的另一侧似乎被封死了。
刘潭焦急地问:“听出什么了吗?外面是哪儿?”
韩耕耘摇头,但刘潭自然是看不见的。刘潭见韩耕耘不出声,便将他拉到一旁,“管他呐,就算是龙潭虎穴,小爷我也闯定了!”
“嘭”的一声,刘潭将门踹开,身子如穿山甲一般迅速穿过小门,转眼就不见了踪影。韩耕耘把心一横,也跟了上去。
“哎哟,什么声响?”一个娇滴滴娘子的声音,“老爷,府里进贼了!”
闻言,韩耕耘僵住了身子,脚下的步子有些沉,怎样也迈不动了,随后,又一个声音响起:“胡说什么,想必是老鼠,底下的人越发懒惰了,连日常除扫也不尽心,连老鼠都......”
未等那个男子说完,就听到一阵骚乱,那男子随即大喊:“大胆刁民,竟敢......哎呦呦!”紧接着,一阵桌椅板凳踢翻,肉搏扭打,女子尖叫,男子讨饶的声音响起,韩耕耘额上不禁滴下汗来。
韩耕耘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迟疑了一阵,还是从门中悄咪咪探出身子,出来后,后背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从狭窄的木柜后面壁虎一般挪出身来。
他瞧见一个折断的木制屏风,旁边置着一个衣架,将一件靛蓝色常服展开放着。这料子他瞧着好生眼熟,不正是当日在绸缎庄看中的那一匹。韩耕耘从这衣服后面猫出身来,眼前的一幕立刻惊得他杵在原地。
京兆府的府尹大人刘仁正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咿呀呀喊疼,而他的美娇娘吓得缩在塌上瑟瑟发抖,衣衫甚为风凉。再一看,哪里还有刘潭的影子,窗户大开,人早就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韩耕耘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走过去去扶刘府尹。
“韩伯牛!”刘府尹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黑一阵,又转为关公一般的赤红,浑身颤抖,指着韩耕耘,“好你个韩伯牛,竟勾搭了府外歹人,欲对本官行凶!说!你们鬼鬼祟祟躲在本官的书房,究竟为何?!若不从实招来,我定放你下狱!”
“大人,您听我说,是三清观的杀人案,我与......“未等韩耕耘解释清楚,刘府尹便要上前来捏韩耕耘的耳朵。
恰在此时,屋外突然响起打斗声,二人转目,只见敞开的窗户前,月光分外皎洁,夜风晃动树叶,突然闪过两道黑影,两个影子胶着地缠到一块,又迅速分开。
其中一个人影急速后撤,一个鱼跃跳过窗枢,来到屋内。韩耕耘定睛一看,这个跳回屋内的人影正是方才脚底抹油的刘潭。这小子紧张地面向窗外,一边向后疾退,一边用宽大的袖子捂住下半张脸,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刘府尹原本上前拧耳朵的气焰如七月流火般偃息下去,原本膨胀的五官和英伟的身躯迅速萎靡,一张一弛在转瞬之间,收放自如,不禁令人佩服。刘府尹退到角落,瑟瑟发抖地盯着刘潭。韩耕耘脑中响起杜佛的那句“骟了的公猪”,一时觉得贴切,想笑却强忍住,不自然地动了动嘴角。
刘潭紧绷着背,退到韩耕耘身边。此时,窗外又跳进一个人,屈膝稳稳落在屋内,微躬着身低着头,看不清样貌和身量,他的双手覆在腰一边的苗刀上,随时要出刀的样子。
那人抬起头,直起身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捕快服,眼神如鹰般锐利,分外戒备地盯着刘潭。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头上绑着黑色的额带,嘴角紧绷着,如一尊静止的雕像。
刘府尹的宠妾又响起高声尖叫,刘府尹心烦意乱,不耐烦地吼道:“你给我闭嘴!”尖叫声嘎然而止,转而变成呜呜咽咽的抽泣。
见了少年的刘府尹明显鼓了胆气,大声道:“李鹅!还不速速把歹人拿下!”
“刘府尹!桃深!是个误会!”韩耕耘挡在刘潭与捕快李鹅之中,生怕他们打起来。
“谁!谁是桃深,大憨牛你别乱认亲戚!”刘潭朝着韩耕耘一阵挤眉弄眼,可以想象藏在长袖后面的整张脸必定是五官乱飞。
刘府尹回过神,一下子弹了起来,跑过去,拎起刘潭的耳朵,就是一阵数落:“好你个混世魔王,今日你是逃不掉了,成日里尽不干好事,敢打到你堂叔叔我的头上了,看我不把你拎到你父亲面前,让你父亲罚你跪一个月祠堂!”
刘潭疼得跳脚,嘴里嚷嚷:“堂叔叔饶命,侄儿知错了!您可千万不能告诉我阿耶。”
刘潭的父亲与刘府尹是堂兄弟,这也是刘潭刚才一番胡作非为以及事后脚底抹油的底气和缘故所在。刘潭的父亲向来以治家为严而自傲,不想生的儿子却是顶不着边的一个人,到处给他闯祸。
那个叫李鹅的年轻捕快将手从刀上移开,低头,向刘府尹一抱拳,“大人。”说完这两个字,便又像雕像般杵着不动了。
刘府尹一窝的火没处发,转而呵斥李鹅:“未经通传,后宅岂是你一个捕快能来的地方!若是下次再敢如此行事,必定将你革职查办!你速速退下!今夜的事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李鹅神情一丝一毫都未变,将手平举,头越发低了,以示恭敬般缓缓向后退去,至离开,都没有再看刘潭和韩耕耘一眼。
“这小子不错,耳力非凡,刀使得又漂亮,更是十分听话!”刘潭不禁感慨。
“你还有脸说别人!”刘府尹手上的力道明显加重,一拧一旋,疼得刘潭连连讨饶,刘府尹转头同那娘子说,“还不快出去,成何体统!”
刘府尹的宠妾,杜佛的二姐,捧着一张哭得梨花带雨,脂粉浮面的脸飞一般的离开了书房。
刘府尹放开刘潭的耳朵,摸了摸胡须,整了整衣衫,转过身去,负手而立,将胸提得更高些,故作威严地咳嗽几声后,才又转过头来问:“好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小子讲讲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耕耘正想开口,却被刘潭用身子撞开,暗戳戳使了个眼色。
只见刘潭上前,殷勤搀扶着刘府尹,将他搀到塌边坐下,“堂叔您是知道的,前阵子我被大理寺放了假,原是因为我犯了些小错。三清观的案子一移送大理寺,我便求了裴司正,定要将此案交与我来查办,将功补过方才能体现我认错之心。裴司正原是不同意的,但我父亲又同他说‘放假偷懒不能算作是惩戒,年轻人定要好好历练,就算错了也要勇于更正’,裴司正这才将案子交给了我。这案子我本不熟,就求了伯牛帮我。不想今夜,我同伯牛夜探三清观,观中失火,我与伯牛恰巧寻得一条密道,谁知竟通到堂叔叔这里,我已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您,实在是情非得已,堂叔叔就绕我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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