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婉换上雍容华贵的宫装。
这身行头让她皱了皱眉。
虽为女子,自幼跟随父兄在边关鲜少回京都,舞枪弄剑在行,挣银子在行。
可女子会的她几乎都不会。
卢家男人都是粗人,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如今身份不同,礼仪必须学起来。
卢清婉并不愿回京都做公主,然後听从安排成亲生子。
当今圣上明德帝一身戎马,五十出头天降大喜,皇位落到头上。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做皇帝的命,他的女人儿女也都鸡犬升天。
在边关待了几十年,一向节俭,纵使是登基后第一个除夕家宴,仍然以节俭为主。
既然做了皇帝,他想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些实事,至於吃穿享乐他并不在意。
席间,卢清婉不动声色地扫视她父皇的几位脸上带着矜持笑容妃子。
这些女人原本只是妾室和通房,因为她爹当了皇帝,所有人的身份全都水涨船高。
四名生了子嗣的妾室封为皇后之下的夫人,两名一直在边关伺候她爹的通房封为美人。
可惜她娘福薄没等到这一天,没能坐上皇后之位,追封为後又有什麽意义。
她爹年事已高,不知会封哪个哥哥或弟弟为太子。
母凭子贵,谁能当皇后就看她爹中意谁的儿子做太子。
四位兄长和一位弟弟,有的在边关驻守,有的在外平叛。
家宴上除了父皇和几位后妃,就只有她和两弟一妹,以及几位哥哥的家眷。
卢清婉垂下眼睫,端起酒杯放到唇边轻抿一口。
明德帝看着女儿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过了今日清婉便是二十四了。”
众多儿女,唯有嫡女的生辰丶喜好他记的清清楚楚。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儿是他最爱的原配夫人所生,更是因为这个女儿文韬武略,比男儿更强。
他重病亦是她为他寻到良药。
卢清婉起身:“谢父皇记挂女儿的生辰。”
明德帝抬手示意她坐下:“你我父女无须多礼,像以前一般就好,怪爹爹这些年耽误了你的亲事,清婉有没有相中的儿郎?”
卢清婉:“并无。”
“那为父替你选如何?”
卢清婉抱拳:“父皇,女儿暂且无意婚事,还请父皇准许女儿去边关或中原,待战事平定后女儿再招驸马。”
比起儿女情长,她更想上阵杀敌,天下早一日太平,百姓才能早一日安居乐业。
想让自己娘家侄子做驸马邢夫人眼神闪了闪,仗着自己的儿子年纪最大,战功比其他皇子多,她这个做娘的腰杆子比较硬。
笑盈盈地说:“公主,打仗都是男人的事儿,咱们女人还是得相夫教子。”
卢清婉没看她,也没说话,只看着明德帝。
她爹娘成婚多年膝下无儿无女,她娘才将陪嫁丫鬟邢氏开了脸抬了姨娘,为她爹开枝散叶。
接连生了两个儿子邢氏便得意忘形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母亲又接连给她爹抬了三房妾室,病逝前挑了两个美婢去边关伺候她爹。
她爹得知邢氏居然敢对她娘不敬,二十多年没进过她的院子。
如今封她为妃不过看在她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胆敢管到她的头上。
明德帝目光威严地看着邢夫人:“放肆。”
邢夫人心头一惊,连忙起身走到明德帝前方跪下:“是妾逾矩了,请陛下公主恕罪。”
邢夫人的儿媳和孙辈们都被发怒的明德帝吓得低下头。
明德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没让邢夫人起来,看向卢清婉时眼神又变得慈爱:“既然婉婉想去爹爹便准了。”
他的女儿,战功赫赫,配享太庙,即便终身不嫁又何妨。
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能配得上他女儿的男子。
家宴上另外三位不足十五岁皇子公主都羡慕地看着卢清婉。
父皇可从未用这般温和地跟他们讲过话。
“谢父皇。”
邢夫人跪在地上一张老脸白了青青了白。
她的两个儿子都不在京都,没有人为她求情。
另三位夫人在心里嘲讽邢夫人不自量力,居然敢管起公主的婚事来。
陛下六子三女,唯有这个嫡女最受宠,其他儿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卢清婉。
皇帝年纪大了,不再好女色,只想将所有的精力用在造福百姓,将来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登基后既不宠幸後宫妃子,也不纳新人。
家宴结束,明德帝与卢清婉在御书房谈话。
仗着儿子有些得意忘形的邢夫人在家宴上被皇帝训斥,在儿媳儿孙面前丢尽了脸面。
又被尹夫人丶黎夫人和郭夫人耻笑,回到自己的寝宫气得砸了一地瓷器。
年初一,明德帝为最宠爱的公主卢清婉庆生,皇宫里张灯结彩。
而邢夫人成了邢美人。
接到圣旨,邢美人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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