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借,全家老少二十二口人,张嘴就要吃,哪能借出去。”
陈满仓兄弟认同周诚的话。
卖粮食是因为欠了周诚三百多两银子,拖欠太久不好意思想着卖点粮食先还上一些。
不然妹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既然妹夫让他们年景好了再还那粮食就不卖了。
今年这太阳毒辣得让人心里发慌,河水干了,再继续下去,井水也要干了。
如今田地里找不到一点绿色,野菜只能去山里找,足见粮食有多珍贵。
谁要是张口问他们借粮,那肯定是不能借的。
周诚皱着眉说:“去年秋收后我只留了一年的粮食,其馀的全都卖了,银钱借了出去,怕明年依然乾旱这一个多月全家在山里找野菜。”
陈满仓忙说道:“妹夫,这次拉一车粮食回去。”
殷氏生了四个儿女不会顾着娘家不顾自己儿女,另两人也老实,就怕别人来的借粮。
不如先把粮食给周诚。
陈丰收也在一旁附和。
兄弟俩的话令周诚心里舒坦,有来有往,困难时互相帮助的亲戚才能长久。
“多谢大哥二哥,山里还能找到不少野菜,松树嫩芽也能吃,这阵子还能找到不少吃食。
谁家都不富裕,你们一大家子人要吃饭,等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再来跟大哥二哥借粮。”
周诚故意这样说,主要目的是不想让陈家把粮食卖了或者轻易借别人,然後又来找自家借粮。
挑水回来的陶氏听到这话身体僵了下。
她娘家几个弟弟妹妹正在长身体,吃的多负担重,年年到五六月就只能以野菜团子充饥。
近两年知道山里好些吃食,情况有所好转。
去年去山里找吃食的人太多,村子附近能吃的东西被扫荡一空。
爹娘和弟妹们不愿走太远,收集的食物不多。
正因为种了高产粮食,又知道山里的吃食多,整个寒冬一家人敞开肚皮吃,前儿回娘家她娘跟她诉苦,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到秋收。
要知道今年是这麽个情况,去年就是累死也得把家里塞的满满当当。
央她跟婆家借粮食渡过难关。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娘家人挨饿,可她没生儿子在婆家人微言轻,说的话做不了主。
不是她想借就能借的,况且家里还欠着大笔债。
就算婆婆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借粮顶多借几十斤,能撑上十天半个月,还是不能解决娘家的困境。
小姑子家田地多出产的粮食也多,上面又没有公婆压着。
她正打算让男人跟周诚说说能不能多借点粮食给她娘家,等年景好了再还。
可听周诚的意思是粮食卖了,银子也全都借出去了,极有可能还会来跟她家借粮。
她娘家从没帮过婆家,倒是没少来打秋风。
周诚却帮了他们不少,并且陈家还欠他一大笔银子,不用想也知道婆家只会把粮食借给周诚不借给她娘家。
陶氏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难道要让她眼睁睁看着爹娘弟弟们饿死。
不行,还是得求求婆婆多借些粮食给娘家。
陈母从屋里出来,瞥了眼陶氏,和蔼地对周诚说:“姑爷,我和老头子商量了下,这次你先带五百斤粮食回去,谁家还没几个又懒又馋的穷亲戚,我怕那时候拿不出来给你。”
前些年陈母受两个儿媳的气,看她们的脸色过日子,这两年周诚和陈芸娘给了她底气,现在陈家做主的是她。
她说这话就算儿媳们各有心思也不敢说什麽。
周诚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好的岳母,那我就拉回去。”
陈家人耳根子有点软,还真经不住别人的哭诉把粮食借出去。
他先拉走,等陈家没粮了再给他们送过来。
陶氏最後的希望破灭,脸上再也挤不出笑容。
陈母别有深意地说:“既然地里产不了粮食,明日我们全都上山多采些野菜回来,这时候再懒饿死了也是活该。”
提点陶氏让娘家人趁现在还能见到绿色多采些野菜。
陶氏低着头不说话。
周诚将挖水窖的事跟陈家兄弟讲了。
陈家有他送的铁镐等工具,挖水窖没问题,没必要等着县衙出告示了再挖。
到时还得跟村里人抢水。
只不过得有人去大营子沟学一学,他没那麽多时间在这儿浪费。
周诚拉走的粮食有大豆丶玉米丶红薯粉条和土豆粉丝,全都是营养又扛饿的粮食。
跟他一起走的还有陈丰收。
到了县城周诚停下马车去袁家,免得一会儿回到村里袁玉竹问起没法交代。
“姑爷来了,我正要托人去大营子沟跟你和玉竹说一声,我们明日便要去禹州。”
不出周诚所料,袁家的豆腐生意前期还不错,近来大豆价格再次上涨。
原材料价格上涨,豆腐再按原价卖就没赚头,豆腐涨价生意就大不如前。
袁家本就要去禹州谋生,袁夫子老两口身体养的差不多了,如今生意做不下去乾脆提前搬走。
“这麽快就走,禹州那边安排好了吗?”
袁牧家的房子不大,只是一进的院落,一家四口加老两口能住下,袁攸妻妾儿女成群,过去肯定是住不下。
“早先带了信给玉竹大哥让他给买栋宅子。”
没收到大儿子的回信,袁夫子并不担心过去没地儿住,先在大儿子家挤一挤,买到宅子再搬出去就是了。
周诚便没再多问,说道:“岳父岳母二哥二嫂多保重身体,过阵子有机会我和玉竹去禹州看望二老。”
“诶诶好,姑爷,你们也要多保重。”
袁攸一张圆脸笑的像朵花,腆着脸说:“妹夫,天热豆腐容易坏,这生意着实不好做,能不能再给我们个方子,比如酥饼点心什麽的。”
一个月前袁攸和郑氏对豆腐生意信心满满。
豆腐涨价卖不出去,天气热很容易坏,前边挣的钱後边全都亏的一乾二净。
白忙活了一场。
袁攸和郑氏实打实的被打击的不轻,就想着再跟周诚再要个方子。
卖豆腐挣不到钱还能做别的营生,实在不行就将方子卖出去。
在古代方子非常重要,不像原来的世界网路上随便一搜一大堆。
周诚不知道袁攸怎麽能做到面不改色提出这样的要求。
豆腐方子是他给袁玉竹价值最高的聘礼,如今袁攸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说出跟他要别的方子的话来。
果真是厚颜无耻。
袁牧是真心为妹妹考虑,袁攸是趴在妹妹身上吸血,压根儿不管她会不会难做人。
兄弟俩的为人立见高下。
哪怕袁攸说花银子买,他都高看他一眼。
周诚馀光扫了眼低头喝茶,装作没听到的袁夫子和杨氏。
由此看来老两口也是知情的。
周诚心里嗤笑,不是说读书人都很清高,这位岳父的清高他是半点没看出来。
难怪对周勤另眼相待,合着这两人本质上是差不了多少类型的人。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杨氏也大差不差。
能养出袁牧那样的异类也是不容易。
他媳妇袁玉竹也爱财,可她爱财会自己想办法挣,跟啃老占便宜的袁攸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周诚低笑了声:“我确实还有别的方子,二哥也知道我不止玉竹一个媳妇,其他方子我已经给了芸娘她们四人。
这些方子不管是卖也好,赠送他人也好,得由她们点头同意,我做不了主。”
就袁攸的脑子和为人,给他十个方子也发不了财。
老两口的心偏的没边,搬到禹州去,袁牧一家可就没现在舒服自在。
周诚毫不犹豫的拒绝令四人的脸色都很不自然。
袁夫子故作生气地呵斥袁攸:“老二,人心不足蛇吞象,什麽话该说什麽话不该说心里掂量着点,方子岂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袁牧神色讪讪:“对不住妹夫,是我唐突了。”
对周诚的拒绝很不爽,不给就直说还找什麽借口。
周诚笑笑:“无妨,有些事早点说开了好。”
周诚原想送五十斤粉条给袁家,因为酥饼方子的事,一根都不愿意给,说了些场面话就离开袁家。
今年的太阳升的早落的晚,戌时末天还没全黑,地上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稍微一动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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