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海上邀确是要比其他酒楼花样多哈。”尹父摩挲着胡须，虚叹一声。
方榆打量昨夜未瞧仔细的店，哼，比起现代海底捞，差远了。
吃饱喝足，众人商量返程陵安。
离店结账时，店小二却说老板叮嘱不收取她们费用。
“方便问下你们老板为何不收取费用吗？我尹某绝不贪小便宜。”尹桉严肃道。
店小二笑着摇摇头，声称他也不知道。
方榆有些心虚，这黑瞳在搞什么鬼？
架不住尹父严词拒绝，店小二收下了十两银。
众人在第二天便分成两拨，尹家父女俩决定去拜访尹容外祖母，现下限制解开，往返两地不是什么难事。
与上次来清河一样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方榆携尹父来到程府。
尹父踌躇不敢进门，方榆知晓他有些难为情，宽慰道：“父亲不必多想，外祖母会理解你的。”
“容儿不知，你外祖母心底总归是气着我的。”
尹桉望着程府大门，愣神片刻，最终还是踏了进去。
方榆在后边儿看着提着两大袋药材的尹父，心里也一阵不是滋味儿。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原主姨父——清河界卫长程适也在。
她这姨父与她所想魁梧高壮不同，甚至算的上仪表堂堂。
不像武将，倒像个书生。
见她父女二人来访，也是热情有礼，关怀备至。
赵芳未有一儿半女，见侄女儿再次来访，心中也是欢喜。更别提尹容外祖母了，强撑着病体也要亲自为孙女儿做枣泥酥。
不过方榆也发现，她这姨妈和外祖母对她父亲皆视若无睹，冷淡至极。
想也不用想便知是因尹容生母之故。
上次方榆便觉得她这小姨厨艺了得，特别是烹得一手好甜水儿，方榆这次饶有兴致地陪小姨打下手，不多时两人便备好一顿丰盛晚宴。
饭菜快上齐，她这姨父却急着要出门，赵芳见怪不怪，只道让他早些回来。
“姨父公务如此繁忙？连热乎饭菜也顾不上吃一口？”
方榆疑惑出口。
“他就那样儿，男人嘛，有上进心是好的。”
席上老人起先未置一词，听闻女儿这话，终于忍不住拍筷嗔怪：“你啊就是没点儿心肝，怎的就不像别家娘子多关心关心自家夫君，成婚七载也未有个一儿半女，哪儿有把日子过成你们这样的。”
老人本就有些咳嗽，一口气说这么多，已是有些缓不上气。
尹桉见状赶紧给岳母拍背捋气，却被她定定推开。
“你们姐妹俩，个个极端，一个太操心自家夫君，一个又太不关心自家夫君。我怎么生了这样两个——咳—咳。”
“祖母快喝口水吧，顺顺气儿。”方榆赶忙上前安抚，老人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罢了罢了，容儿呀，祖母只对你讲，以后成婚，千万不能找欺骗你的，也千万不能找不靠谱的，知道吗？”
一声肯定的“嗯”让老人放下心来。
其实不用外祖母叮嘱，方榆心想：谁会喜欢上欺瞒自己的人呢。
怕外祖母又言多咳嗽，方榆赶忙转移话题道她裙摆处今日下马车时溅上了大片泥点，让赵芳带她回房换身衣裳。
只姨侄俩人，赵芳似终有个人能倾诉，擦去眼角泪花，可刚启唇又闭上，仅流出一声长叹的“唉”。
方榆知晓她这姨妈有事瞒着众人，可又不好直接多问，只默默跟她回了房。
程适在穿着衣食上并不亏待妻子，甚至她这姨妈许多衣裳都是流华阁的。
她上次和于枝晴买披帛面料时去过流华阁，那店里衣裳首饰质地皆上乘，达官贵人家眷总喜欢去那裁量新衣。
令她印象深刻的还有那店主，堪称绝色美人，往那一站就是活招牌。
等等，不知想到什么，方榆还是忍不住问赵芳：“姨父俸禄宽裕否？流华阁…”
不待她问出口，赵芳便掩面哭起来，“我也是近日才知，你姨父俸禄哪儿够这样奢侈地买新衣。”
“我便是担心他…”赵芳又不说话了。
方榆心下了然，无非是担心他钱来历不明。而为官者多余钱财从何来，便再清楚不过了。
“小姨，你先别哭，我们总得先查清楚不是。”
赵芳伏在侄女儿肩头，算是默认了。
贪腐是重罪，被查到免不了祸及家人，方榆将此事告知尹桉，父女俩决定查清此事再回陵安。
方榆抽空修书于张家两兄弟，让他们先打理近几日话本馆事务。
随后她又雇了两位好身手的哨子盯着程适，这一盯便让她发现蹊跷，她这姨父休沐时不常在家，也不去牌坊，反倒是总去流华阁。
而后总会带回些时兴衣裳首饰给自己妻子。
太奇怪了，一方面方榆怀疑程适与流华阁老板有染，一方面又觉得这二人都算得上是清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蠢到光明正大地在店里偷情。
其中定有隐情。
查探的第三日，正逢程适带队巡逻，怕打草惊蛇，方榆没让哨子再盯着。
然她却在路过酒肆时，听见两名小士卫说起程适。
其中一位语气忿然，听起来对程适甚是不满：“那姓程的也不知一天天的在摆什么谱儿，我瞧他官儿不大，官威倒不小。”
“唉唉，小点儿声，别被人听见了，我听说他啊，上边儿有人。”
“此话怎讲？他无父无母，难道妻族显赫？”
“这你就不知了吧，营中都在传他与那流华阁老板有一腿。”
那碎嘴男子不解：“一普通商户能有何势力？”
方榆只见另一位士卫低头朝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当即神色大变。
方榆蹙眉，必须搞清楚那流华阁老板身份以及程适靠得是谁的势力。
而之前听闻两位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大小官员忙着站队，方榆默默祈祷她这姨父别做什么蠢决定。
不然稍有不慎便会殃及家人，她思量着必须查清楚，不然外祖母身子骨虚弱经不起折腾，她那小姨亦会被此婚姻连累。
连小小士卫都知道界卫长的私事，不日后传言定会发酵，现在情况显然不仅是偷情这么简单。
她暗暗思量要如何避开这有可能的祸端。
以及最重要的是问清楚小姨的意愿，若她有和离打算，她定全力相助。
而一旁马车上的祝惟，将此番情况尽收眼底，身旁小厮见他对近日所查尹家女子关切，殷切道：“公子可需派人手帮帮这尹小姐？”
祝惟挥手，“不必，她自能解决，你只需派人护她安全便是。”
他两日前便查到程适与大皇子那边的人有来往，起先震惊大皇子居然将手深得这么长，后来知晓这程适是尹容姨父，难得有些不知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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