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凌云傲骨,不懂大是大非,青衔真的十分不愿收其为徒。他记得小时候的顾澈在她父亲脚下,抱着比她人还高的剑鞘,站在他面前说道:“尊上,我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守护众生的人!”
也许是丧父之痛的扭曲太多,竟让她变得自私又乖张,剑修的意气荡然无存,实在令人唏嘘。
他正欲否认,结束如同脚边泥泞的一切,却对上李逢意投来的目光。
他从未见过这等神情,不是乞求怜悯,不是愤恨质问,而是无边无际的失望和绝望。
好像不拉她一把,就会彻底跌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罢了,他叹了口气。
“是她自己战胜的。”
简洁有力的一句话,让顾澈首徒之事盖棺定论,再无转圜余地。
掌门投来感激的目光,他不知道,真的是顾澈自己的功劳。
成功了。
李逢意并不意外,她方才就在观察这人,他身上没有过多的戾气,下手也的确称不上毒辣,只是单纯讨厌顾澈,仅此而已。
因此他吃软不吃硬,与其死乞白赖或是痛哭流涕拉低好感,不如平静地给他一个眼神。
勾起他的遐想,让他主动生出怜悯之心。
事实证明,她不打没有底气的赌。
但周围人哪能相信?纷纷指摘顾澈暗中胁迫青衔尊上,实在是不要脸到极致,若不是他来襄助,怎会站在她身边呢?
李逢意倒也挺意外这人会来,不过转念一想,八成是来亲眼看她失败的,只是自己出手早,占了先机。
她斜斜瞥了眼青衔,发现对方也在观察她。
看来演戏不能懈怠啊。
她不再看向青衔,反而朝着人群露出淡淡的微笑,三分苦涩,七分无奈。
好像在说,我居然已经被厌恶到这种程度了,真是咎由自取啊,没有人相信也是正常的。
怎么这么可笑呢?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青衔久远的回忆忽然在脑中晕染铺陈。
那时他也是千夫所指,从这个宗门求到那个宗门,笔挺的膝盖沉重地弯折,却换不来一个正眼。
无人肯信。
“放肆!”
他眉目染上寒霜,平素不悲不喜的神色多出几缕愠怒:“你们是在质疑本座吗?”
人群登时陷入死寂,无人敢忤逆这化神期的威压。
惊惧之余,众人心中以泛起嘀咕声:青衔尊上不是很讨厌她吗?怎么好像......现在在维护她?
不过尘埃落定,再多言亦无用,大家只能暗暗羡慕或是妒忌这顾澈有个好爹,即便在宗门反复作妖也有人肯维护。
只是昔日铁骨铮铮的长老顾荀,为仙门出生入死,最后却换来不成器的女儿,闹得宗门鸡飞狗跳,实属家门不幸。
掌门王勉知走过来,拨开李逢意脸上的碎发,轻拂着她的头顶,他望着李逢意似有千言万语要出口,最后只是牵动喉头,无语凝噎。
李逢意大概看得出来,那是一个长辈对后辈的殷切期望,亦是对故人之子的愧疚与疼惜。
多好的老头子啊,可惜真正的顾澈她也不知身处何方,说不定在自己身躯中,乘着她的修为大杀四方?有机会脱身的话定要去魔界看看。
她抽回思绪,伸手拍过掌门肩头,微抬唇角,露出谦和又静谧的笑意:“王......王伯伯,您放心,我会好好修习的。”
敛去所有偏执的李逢意此刻居然带着点神性,望进她刚柔并济的眸中,依稀是故人归来。
苍染鬓发的掌门蓦地瞳孔放大,鼻尖一酸,老眼险些要流出泪来。
有多久没听见这孩子叫他王伯伯,又是多没见她这般平和快乐了?这孩子,怕是真的要长大了啊。
旁人可不这么想,明明前几日这人尚行事狂悖无道,诬赖道童偷窃、推搡受伤子弟、辱骂无辜同宗,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只当顾澈心计深沉,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伪善虚假至极。
“掌门,我不服!”
李逢意向声音方向望去,今晨唤醒她的赤晶峰峰主首徒杜枫鹰眼上挑,目眦欲裂,上下牙紧阖着左右磋磨,像要将李逢意拆吞入腹。
他死死攥紧拳头:“我要挑战顾澈,若她输了,便让她自行请退青衔尊上弟子之位,并向诸位道友磕头认错!”
“莫要胡闹”赤晶峰峰主吴诟浑厚嗓音回荡在殿内,“你又不是不知道顾澈的身份,较什么劲!”
吴诟此话简直巧妙,既不会忤逆掌门,亦能让众人再次想起,这顾澈不过是仗着父亲的情谊横行霸道而已。
令他不愠的还不止顾澈,他也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教导杜枫,他却非要拜师青衔,这让他的脸往何处放?
掌门自是知晓顾澈的实力,怕是刚入门月余的子弟都打不过,这杜枫下手又狠,势必会让她缺胳膊少腿。
他正欲开口拒绝,身披明黄色锦缎的岐修声音却不紧不慢响起。
“可以啊,我也想看这小丫头打架呢~”
对于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掌门始终很头疼,他瞪了眼岐修,没好气道:“你别插科打诨,试炼已经结束,私斗是不合规矩的!”
对方玩味地扫过李逢意,轻佻又危险的眼睛眯起一条缝:“自然不是现在,而是——宗门大比。”
明夷宗的宗门大比一年一届,如今仅有三月不到,顾澈八灵根练气想要逆风翻盘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服气的众人忽然被点醒,忙不迭上前附和岐修尊上。
这比试自愿参与,只禁杀人,不禁伤残,从前有五灵根弟子倔强参赛,在演武台被削去半截腿,从此消沉颓靡,直至自刎于寝舍。
若是顾澈去,定是有来无回,下场更加惨烈。
掌门照样不允,架不住群情激愤,眼看大家唾沫能淹死李逢意,青衔干脆上前,打算直接以武力震慑。
一只手拦住他的去路。
他这才注意到,顾澈似乎与从前长相有所变化:细眉婉转,瞳灿琉璃,一双桃花眼与从前各有千秋,骨相却更清冷凌冽。
有什么气质悄然在她体内盘虬生根,将将要冲破躯壳束缚,一飞冲天。
李逢意嘴角浅扬,眼里却堆满锐利锋芒,眸子似雪上淬火,奕奕生光。
“有何不可,这个赌约,我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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