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西一双眼睛噙着笑,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她抿了抿唇,跳下床榻。
“你说,你是个大笨蛋。”
献流一句话在喉咙里打着转,唇齿相博,最后还是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是个大笨蛋。”
扶西笑得在地上打滚,十一和小侯也跟她一样,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眼睛里满是笑出来的泪水。
“太好啦!”扶西上前拍了拍献流的肩膀,“扶西山重建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了,先修好镇山石,再给老树浇浇水,最后修整一下草地。”
献流闻言,满是抗拒的脸庞抵不住拔腿就动的身体,说干就要干。
他在外头忙得像个陀螺,扶西跟两只猴子面对面坐着,商量着扶西山的未来。
如今地盘骤然缩小,怎么也不够呆,思来想去,只能去隔壁邻居那里把之前被他强要去的地皮拿回来。
“安阳山君那么小气,真会还给我们吗?”小侯心中疑虑,满面愁容。
“那本就是我们的地盘,当年是山君可怜他才赠出去,如今遭了难,怎么不能要回来?”十一满胸愤懑,恨不得从榻上弹起来。
小侯扁了扁嘴:“可山君早就跟人家闹翻了,当时放狠话说是老死不相往来,这会儿怎么去啊……”他又添了一句,“况且安阳山君又那么抠门。”
扶西扶额,如今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先弄些地皮回来再说,至于脸皮,哪里有地皮重要!
“常言道,得厚脸皮者得天下。”扶西晃着脑袋,忍不住上手薅了一把两只小猴的脑袋。
毛真软。
十一睁着一双大大的葡萄眼:“山君,这是哪个古人说的啊?”
小候窜到十一旁边,弹了她个脑瓜崩:“山君这是欺负你读书少呢。”
一人两猴说说笑笑,全然忘了外头还有个忙得热火朝天的男人,扶西蜡烛一吹,自然而然地就睡下了。
直到后半夜,胸口和右半边的身子传来沉重的压痛,她自觉喘不上来气,这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啊——”
扶西扯着被子从榻上跳了下来,昏沉的脑袋瞬时清醒过来,她望向榻边的黑影,就着月光用眼神描摹了半天的轮廓,这才反应过来。
“小贼?”
男人睡得极死,半拉身子伏在榻边,安静下来之后还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脑袋上还生着半截绿油油的叶子。
这该不是把她给吸收了,发芽了吧?
扶西毫不客气地将他摇醒,而后板着脸,一抬手将他请出了山洞。
男人立在洞口前,垂头丧气:“我干了很多活。”
扶西打了个哈欠:“所以呢?”
“我很累。”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就这么直梗梗地盯着扶西。
“那你现在可以休息了。”扶西理直气壮。
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从前他追随师父修炼,夏日艳阳,寒冬飞霜都不曾懈怠,何谈疲惫,如今只在这小小仙山半日,他的骨头就快散架了。
扶西不知为何,竟从他平淡如水的语气里莫名其妙听出一丝委屈来,眨巴着眼睛忽然有些心虚。
“我想进去睡,外面冷。”他直言不讳,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波澜。
扶西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笑出声,还想进去睡,做梦吧你!
她转身回到洞里,不想小贼居然跟了上来。
扶西毫不客气地挪来一个书箱挡在洞口。
献流蹙了蹙眉头,止住了前进的脚步,下一瞬,一床棉被从洞里飞了出来,就着脸将他一把砸到在地。
*
一大清早,扶西并着十一小候在洞门前踌躇,方才踏出来的豪情壮志被扶西消散的仙力浇了一盆冷水。
一人两猴,跑到人家地界上,别的不说,气势就矮了半截,一座山连两个人都凑不出来。
十一蹲在扶西肩头,薅了薅身上的毛:“山君先别急,洞口还睡着一个呢。”
扶西会心一笑,是了,她偏头启唇:“还不快起来!”
男人耳廓动了动,霎时便睁开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就立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一双眼睛平静中带着一丝生无可恋,人已经走到了扶西面前,魂魄似乎还躺在地上。
他面颊紧绷:“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扶西一瞥眼,自然而然地就将手伸到了献流头顶。
他眼神涌起惊骇,心中特别想往后退一大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弯了个腰。
扶西愣了愣,十分受用地在他头顶薅了一下:“你头上的草呢?”
献流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立刻弹飞起来,一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动不了半分:“我头上,没有草。”
扶西见他肩膀有些颤抖,试探着也弯下腰去,偏着头打量他神色。
呦呵,一副受尽屈辱的模样,扶西凑到他旁边:“那昨晚睡在我旁边的是谁啊?”
话音刚落,扶西眼见着男人一张脸从脖子开始迅速变红,眨眼之间,已经红得快能烧鱼了。
扶西下意识伸手过去想探探他脸上的温度,手腕却被忽然抓住:“你,你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不知羞耻!
献流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这种随随便便就动手动脚的人,实在不成体统。
他还想说两句,掌中的手腕却抽身而去,他也只好直起身子,十分乖顺地跟在此人身后,将她的吩咐全全听进耳中。
“等会儿拿出点气势来,你会不会打架?”
“会一些。”
其实打得挺厉害的。
“那就好办了,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先顶着,我回来搬救兵。”
你确定这山里还有救兵可搬?
是那只老熊,还是那两只小猴?
献流无法反驳她,如今这具身体就像是扶西一样,她说什么是什么,他根本控制不了。
抬起手掌,献流凝视着掌心的纹路陷入了深思,昨日干活的空档里,他在海边看了一眼,这是一副陌生的容貌,和他有几分相似。
想来是当时为保性命无虞,触发了某种仙术,可在他记忆里,自己并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如今修为尽失,受制于人,也无法同天界取得联系,之前贸然亮出身份,实在是考虑欠妥,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走在扶西身后,他忽然想起,自己胸口上好像有道伤,这女人,前段时间,好像想杀他来着!
他抬手捂住胸口,竟莫名觉得已经愈合的伤疤有点疼。
“快跟上啊。”扶西见他迟迟不来,回头催促,“都赖你,不然我掐朵云来,一会儿就到了。”
说来也怪,扶西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平日里,安阳那个老家伙早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冷嘲热讽了,现在却迟迟没有动静。
该不会和自己一样,也快死了吧。
一路跋山涉水,终于落地安阳山中,各处生机勃勃,并无不妥。只是在她踏入安阳老头洞府外围时荡起了一圈光波。
自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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