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八蓦然站定,纵目而望。
铺子前的菜地里,鸡群啄着青菜,左手边的棚子下还烧着饭,墙角下有两只兔子打洞。
横立的牌匾寒酸无比,随时随地能掉下来的样子。
这时有男人从屋里出来,边走边骂骂咧咧的,“老子祖上好歹是做过皇商的,区区帐房先生还瞧我不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打从胡老八身边便知气得不轻。
看着乱成一锅粥的铺子,胡老八蹙着眉,招呼小厮去叫人。
林婉云恰巧从屋里出来,先是给灶膛添柴,又是驱赶鸡群,再给兔子喂食。
她装作没看见人,起身要回屋,跨上石阶之际被胡老八叫住。
“掌柜的且慢。”胡老八走至阶下,笑得无邪。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婉云却没给他好脸色瞧,“胭脂买一送一,妆粉不讲价,上妆饰品无偿试用,这位先生想要什么?”
巴巴说一通,胡老八笑脸如常,跟在其后,进了铺子里间。
正中央是直达胸膛的柜台,两侧货柜商品林列,五颜六色的罐子摆满了货架,还做了分类,胡老八仔细扫视。
上至珍珠粉,下至口脂,都用红纸缀了名字。
字迹和门外路牌出自同一人之手,胡老八隐约猜测这人身份不凡。
林婉云站在柜台后,擦拭着货品,权当他不存在。
李嗣忙了一早上,把汤煮上,这时已回房歇息;时至散学,孙怡芳去接小丫头们回家。
铺子里就剩下林婉云。
“听说你这里招账房先生,我这里有个人选,掌柜的不妨看一眼。”生意人能屈能伸,知道把小姑娘坑害了,心里记恨,只好放下身段,往好处说:“这人年轻,一举高中,才学过人。”
“一举高中,怎愿意屈就?先生还是不要排遣我了。”林婉云反问,背过身去,擦拭落地镜。
“年轻人家境贫寒,家中只有一个老母,高举中榜,奈何身无分文,交不出贿金,这才求到我跟前来了。”
林婉云更加不解,“既已中榜,为何还要交贿金?”
这又是何道理?
“掌柜的不懂,这官场的门道清浊难分,不是一朝一夕说得完的。”
林婉云依稀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即便高中,若是有人肯花大价钱买断官位,简直轻而易举,再在其中打点主考官,无权无势力的读书人只能吃哑巴亏。
小妹的哥哥不就是被人顶替功名了么。
深想背后这一层,让林婉云毛骨悚然的,胡老八有没有参与其中。
他既是知情人,必是推手之一。
林婉云定定地看着胡老八,两绺八字胡轻微颤动,心里没由来地让她犯恶心。
勉强压下呕吐的生理冲动,这位年轻人求到他眼前,定是走投无路。
想起当初为了能有一口饭吃,四处求人的经历,也许是感同身受。
她还从胡老八嘴里听到,家中还有一老母,老人家定是希望平平安安,不求高官厚禄,只求娶妻生子过安生日子。
出于同情心,林婉云态度模糊,没有一口应承,“这事我得跟我哥哥商量一下。”
“万一招个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吓坏我这一屋子的姑娘可怎么办?”
“有我做担保,掌柜的大可放心。”胡老八一再保证,微微眯眼,听到她口中的哥哥,深想着能否见上一面。
“你且回去吧,明儿我给你答复。”林婉云摆摆手,做赶客状。
胡老八也不恼,讪笑着出了铺子,等坐上轿子,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晚间,吃饭的时候,林婉云便把胡老八来铺子里的经过都说了。
小妹搁下碗筷,气呼呼地说:“这人太坏了,还骗了婉云姐姐十文钱,他引荐的人一定不靠谱!”
“就是就是!”阿九一个劲儿点头。
孙怡芳佯装生气,“吃你们的饭,大人说话别插嘴。”
说起来,要不是孙怡芳,她也不会找到这间铺子。
这一切的一切,谁也怪不了谁。
围在饭桌前,李嗣吃饭不说话,他今早面见了十来个人。
鱼龙混杂,长相粗鲁,顾忌到这铺子的姑娘们,李嗣一口回绝了。
要不就是浑水摸鱼,想找个地方混日子,记账,算数,一窍不通。
思来想去,还是胡老八引荐的人靠谱。
众人一阵商议后,打算见见这人,让他来铺子里历练一个月,摸摸底子。
管吃管住,工钱照发。
次日,收到的消息张合德,拾掇仪容,一早来到铺子。
太早上的,太阳不出来,林婉云是不会起床的。
家里只有孙怡芳起得最早,两个小丫头正是贪睡的年纪,是叫不起来的。至于李嗣,行踪不定,偶尔不在房里,不知在做什么。
孙怡芳打开门,一眼瞅见屋外冷得打颤的张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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