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厦基地的演武场上杀声震天,忠臣堂内谋士纵横捭阖,而在这一切的背后,一条更加隐秘、却至关重要的命脉,正以惊人的效率和冷酷的算计,跨越重洋,无声地搏动着。
这便是支撑着郑成功抗清大业的“山海五商”网络,一张将商业活动与军事需求紧密结合、覆盖整个东亚和东南亚的庞大贸易体系。它既是郑成功的金库,也是他的军械库和粮仓。
长崎港,出岛。尽管德川幕府的锁国令如山般不可动摇,但来自中国的商船仍是这座封闭港口与外界联系的生命线之一。
往年,这里是葡萄牙“黑船”和郑芝龙旗下商船的天下。如今,驶入港口的福船桅杆上,飘扬的不再是复杂的郑氏龙旗,而是更为简洁、却更具冲击力的旗帜——红底上巨大的“郑”字,旁边往往伴随着一面象征大明正统的日月旗。
船上的管事和通译,不再是唯利是图的普通商人,他们神情肃穆,举止间带着一丝军人般的纪律性。他们向长崎奉行所的官员递交的文书,落款常是“大明招讨大将军国姓成功麾下某商行”。
这不仅仅是一次贸易,更是一种**姿态,向日本方面宣告:华夏正朔犹在东南海上。
他们运来的,是日本上层社会渴望的顶级生丝、精美瓷器、珍稀药材和文人雅士喜爱的书画、茶具。而他们带走的,几乎是清一色的白银——丁银、豆板银,以及大量用于铸造火炮和**的铜料、铅料,甚至还有质量上乘的倭刀、胴甲(盔甲)。
这些金属和军械,对于正在扩军备战的郑成功来说,其价值远超白银本身。
交易过程依旧严格遵循幕府的规矩,在出岛内进行,价格受到管制。但郑成功的商队表现出更强的组织性和目的性。
他们不像葡萄牙人或旧郑氏商人那样热衷于追逐利润最高的奢侈品,而是有意识地、大量地采购战略物资。有时,他们甚至愿意用生丝换取等值的铜料,这让日本方面感到诧异,却又乐见其成。
在这些商船的水手和护卫中,偶尔混杂着一些特殊人物,他们沉默寡言,目光锐利,仔细观察着长崎的防务、港口布局,以及荷兰商馆的动静,将情报默默记在心中。
通往暹罗(泰国)、柬埔寨、广南(越南南部)以及爪哇(巴达维亚周边)的航路上,郑氏的商船同样活跃。这些地区的稻米、木材、硝石(制造**的关键原料)、硫磺、以及各种热带特产,被源源不断地运回金厦。
与东南亚的贸易,往往伴随着更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荷兰东印度公司视南洋为其势力范围,对郑成功的船队充满警惕和敌意,时常借口检查进行刁难,甚至暗中支持海盗进行劫掠。西班牙人控制下的马尼拉,则因宗教和过去的恩怨(如1603年**华人事件),对郑氏商船态度冷淡且限制重重。
郑成功的应对策略是软硬兼施。
一方面,他指示商队尽量遵守当地规则,通过送礼、结交权贵等方式打开局面;另一方面,他毫不示弱。一旦商船遭到荷兰人或西班牙人的无理攻击或扣押,郑成功的**文书会立刻送达,语气强硬,甚至威胁进行对等报复,出动舰队拦截对方的商船。
这种强硬的姿态,往往能迫使殖民当局有所收敛,因为他们深知郑成功舰队的战斗力,不愿在远东陷入另一场大**。
此外,遍布南洋的华人社群,也成为郑氏商队重要的信息源和庇护所,许多华商暗中为“国姓爷”提供帮助,既是出于民族情感,也是一种对未来可能性的投资。
澳门,再次成为这场宏大贸易棋局中的关键节点,但气氛已截然不同。
一艘悬挂“郑”字旗的中型广船,缓缓驶入澳门内港。站在船头的,是国姓爷麾下“水”行的一位高级管事,姓陈,乃郑成功的同乡心腹。他身后跟着几名精干的随从,以及一位精通葡语的通译。
与以往商船到来时澳门葡人那种热情甚至讨好的态度不同,此次前来迎接的澳门议事会代表和葡萄牙商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谨慎和不安。
会谈在议事厅内进行,气氛微妙而紧张。
“我国姓爷,上承天命,下顺民心,矢志恢复大明,驱逐鞑虏。”
陈管事开门见山,语气不卑不亢,“闻尔澳门,素称‘忠贞之城’,且久受大明恩惠,许尔等居留贸易。今国难当头,正需尔等秉持忠义,襄助王师。”
他递上一份长长的清单,上面罗列着急需的物资:最新式的西洋重型火炮(红衣大炮)、燧发**、**、望远镜、甚至包括聘请熟练炮手和造船工匠的请求。数量之大,要求之高,令在场的葡人倒吸一口凉气。
澳门总督的代表,一位名叫费尔南多的资深议员,面露难色:
“尊敬的使者,贵国国姓爷的忠勇,我等深感钦佩。然……澳门弹丸之地,资源有限,且乃葡萄牙国王陛下之飞地,一切涉外事务,需禀报果阿总督乃至里斯本朝廷裁定,实在不敢擅自做主,尤其是军械交易,敏感异常……”
“敏感?”
陈管事微微冷笑,打断了他的话,“贵方此前与家父(指郑芝龙)、与各路海商,甚至与北方的**,恐怕也没少做‘敏感’的交易吧?何以到了我国姓爷这里,便如此为难?”
他身体前倾,目光锐利:
“我国姓爷深知澳门处境特殊,不愿强人所难。但亦请诸位明白,如今这片海上,谁能保障澳门通往马六甲、通往果阿的航线安全?是北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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