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点了点头，“行。”
若徐氏和温良玉有分歧，她肯定不提出门的事，但现在徐氏罚了李氏，也没纵着五姑娘，温良玉更没有偏私，家里一切安好，徐氏心情不错，那出门一趟也无妨。
宁氏不和温知瑶说这些，家里的事多，可她不说温知瑶也知道，这叫不往枪口上撞。
温知瑶还看了看宁氏神色，见她没因为温良玉去林氏那儿伤心，心中稍安。
她是不在乎温良玉去哪儿，就是怕宁氏在乎，但看宁氏的样子，俨然更在乎她的。
温知瑶欢呼，“那我今儿晚上岂不是又能和小娘一起睡啦！”
宁氏点点头，女儿还小，一起睡就一起睡吧。
温良玉从林氏屋里出来后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他能听见温知瑶欢呼雀跃的声音。
他笑了笑，却没进去。
等他走后，林氏屋里的春风出来看了看，又缩回头把窗子关上，夜风渐起，树叶簌簌地响，次日又飘了雨丝。
温家规矩不多，不用请安问好，温知瑶就在被窝里懒了半个多时辰。
直到宁氏收拾好准备出门，温知瑶才坐起来问：“娘，你要去哪儿？”
宁氏：“我去街上看看。”
昨晚温知瑶说想吃炸小鱼，她出去看看，说不准下着雨街上人少还便宜些。
不怪宁氏精打细算，月钱就这么多，还想攒着给女儿做嫁妆，又想给女儿开小灶，自然得省着点花。
温知瑶听外面还有雨声，“外头还下着雨呢，娘别去了。”
宁氏往外看了一眼，雨不大，早春细雨如丝，落在地上看起来毛茸茸的。
她笑道：“雨又不大，你在家好好待着，今儿天暗，也不必看书了。”
温知瑶从暖和的被窝爬了出来，“不成，我要和娘一起去。”
她可不想让宁氏一个人冒雨去外面，再说了，她也想玩水，总在家里闷得慌。
宁氏刚想拒绝，温知瑶就已经飞速穿好鞋换好衣裳，还把伞找了出来，“娘，走吧！”
宁氏无奈抿了下唇，“不能踩水。”
温知瑶这回装听不见了，不能踩水，那还叫出去玩吗。
宁氏先让春桃去正屋说了声，这才带着女儿出门。
天气湿潮，几日功夫，柳枝已由嫩黄变成了嫩绿，又被雨水冲洗过，愈发生机勃勃。
今儿宁氏脚步就慢了些，一来下着雨走太快容易湿了鞋袜，二来这是第二次来，宁氏也不像第一回那般紧张。
但还是紧紧拉着温知瑶的手。
若是别处，下雨出摊的就少了，但在京城，下着雨也有摊贩，更有路人在摊位驻足，挑挑拣拣买到自己心仪的东西。
也有卖鱼的，都在大水盆里，有大有小，在里面游得欢快，不时翻出白色的鱼肚。
宁氏让春桃带好温知瑶，自己去前头买鱼。
温知瑶嫌腥味重，乖乖站在春桃旁边，左右人多，旁边还有别的摊贩，但温知瑶记得不乱走不乱看，等宁氏买完，才动。
她好奇看了眼篮子里的鱼，这个时代没袋子，要的还是小鱼，只能用树叶包着放在篮子里。
已经杀好了，跟温知瑶的手差不多大，不知炸出来多香。
宁氏又买了几个鸡蛋，“等中午给你做碗面，今儿下雨吃点热乎的。”
苍山多吃米，无论什么天都是这些，早晚喝粥，弄些干的吃，中午蒸米饭。温知瑶踩了下水坑，鞋子有点湿，但心里暖洋洋的。
她问：“那还是等吃过饭回来吃？”
以往都是这样。
宁氏正在心里算账，没顾得答女儿的话。出来一趟怎么也得花十几文。而且天暖了，女儿也该做新衣了。
徐氏还没发话，可温知瑶长得快，只能自己做。
姑娘家爱美，宁氏打算在衣裳上绣些花样，料子是有，丝线也剩些，正好路边有个布庄，她想进去看看时兴的花样，顺便问问这儿收绣活不。
宁氏应付了女儿两句，“等中午再看，不去吃也行，你跟娘去前头布庄看看，漂亮的花样记下来，回去娘给你做衣裳。”
雨水沿着伞沿汇聚，凝成一个个大的雨珠，宁氏拉着温知瑶进去，下雨天出门的少，布庄里人并不多。
宁氏选了几样漂亮的花样让温知瑶记下，然后去找伙计打听，“这儿收绣活不？”
在静川时宁氏就会做绣活，然后让春桃出去卖了，但温知瑶不愿意宁氏做这些，费眼睛不说还扎手。
伙计懒散答道：“收，得看成色，也管寄卖。”
宁氏掏出条帕子，“这样的呢？”
伙计拿来随意看了两眼，“两文一条。”
宁氏愣了愣，道了声谢就带温知瑶出去了，回去的路上她也一直牵着温知瑶的手，“一会儿回去先和大娘子说声，中午就不一块吃了。”
偶尔一次也不妨事，不去大厨房吃也是省粮食。
温知瑶往后看了眼，出来拿了两把伞，春桃提着东西打一把，宁氏和她打一把。宁氏左边的肩膀都湿了，伞都朝着她这边倾斜，能不湿吗。
正巧一辆马车从对面驶来，宁氏拉着她避了避，好险没溅上泥点子。
温知瑶心里更不好受了。
温良玉为官清廉，只在老百姓非要送东西时收些馒头鸡蛋，更贵重的就不要了。老家是做点小生意，有个杂货铺，可是温知瑶有叔叔，祖父年纪也大了，赚点银子也不会寄来。
想到这儿，温知瑶心里涩涩的。
一来觉得她贪吃，才让宁氏辛苦，二来想赚钱。
温知瑶和宁氏说了声等等，又回布庄把衣料看了一遍，“走吧！回家！”
宁氏笑着道：“你看你喜欢什么，给画下来，娘照着绣。”
温知瑶点点头，临摹古画看的东西多，那一阵什么都临摹，还会翻看古往今来的花样。
如今好像能派上用场了。
回到家，雨还没停。
宁氏去正屋说了声，温知意和李氏还在禁足，徐氏这边也没啥事，她一向好说话，“在屋里做得通风，缺什么从厨房拿就是。”
宁氏点了点头，想着一会儿做好送些过来。
五姑娘年纪小，被禁足肯定委屈。
等宁氏回屋，春桃已经把小鱼洗好裹上面糊了。面糊是鸡蛋和红薯粉面粉调的，里面放了盐和少许油。
宁氏去洗了手，中午说了吃面，得和面拉面。
她手艺好，什么都能做，等面和好先醒着，然后看春桃热油炸鱼。只一遍还不成，得复炸一遍，这样里面熟透，外面酥得掉渣。
鱼炸好了，满满两盘，温知瑶忍不住夹一只，宁氏皱着眉，“刚出锅当心烫。”
温知瑶：“不烫不烫！”
她小心翼翼咬了口尾巴，椒盐麻麻辣辣的，鱼尾巴又酥又香，和蒸鱼完全不同的口感，好吃得让温知瑶忍不住晃了下脑袋。
锅里又滑了个鸡蛋，煎透之后倒进去热水，汤就成奶白色了，简单调了个味儿，宁氏趁着这功夫拉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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