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鬼。】
【请问，你能带我回南城吗？】
AI最强大的功能莫过于模仿。
许不秋在李婶的千叮咛万嘱咐中走出饭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手机里AI弹出来了两条消息。
很礼貌，也很神经，莫名有一种把她当弱智的美。
她把手里的符纸收好，叹了口气，想起来刚刚光顾着听李婶说话都忘了禁言，于是，低头打字，准备输入指令。
然而，下一秒，AI就弹出来几张图片，截取自某部鬼片，每一张的坟头上都标了一个汉字，组合起来刚好是——“我真的是鬼”。
斜体加粗，怎么说呢？
很有喜感。
许不秋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有没有人告诉它，恐怖的氛围来自于真实，而不是几张对比度低的五毛特效。
不过，许不秋刚找到灵感，对AI闹鬼正有兴趣，并没有跟它计较，反而有闲心调侃道，“大哥，你要是想吓我，不如把字去掉，换成鬼影，不然顶多算是儿童画报。”
【真的吗？】
AI立即回复。
“真的。”许不秋点了点头，语气温柔，又真诚地给他提了一个建议，“而且，最好用实时照片，这样才显得比较专业。”
【好的。】
顾昭从善如流，立马调取相机权限，然而下一秒，就见她眨了眨眼，忽然笑眯眯地补了一句，“毕竟，随意调用摄像头，侵犯用户隐私，这件事的恐怖程度，足够我一纸诉状，让光幕科技喝一壶了。”
……什么钓鱼执法。
许不秋什么时候学聪明了？
顾昭一惊，赶紧往回找补——【所以我遵纪守法，只给你发了电影截图。】
“是吗？那你偷听我说话算怎么回事？”许不秋眯了眯眼，对它的回答并不买账。毕竟，她脾气再好，也只针对活人，对眼前这个打过前男友旗号的AI可没什么好印象。
顾昭被她点破，也不心虚，反而顿了几秒，大言不惭地表示，这是必要的权限，可以给她提供更好的服务。
“骚扰我算服务吗？”
【我怎么骚扰你了？】
“难不成你半夜三点，启动闹钟，是好心提醒我还可以再睡？”
许不秋被它气笑了，果然物似主人形，什么人训练什么AI，它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乍一看还真有几分顾昭的姿态。
他之前好像说过，吵架有一个诀窍，是什么来着？
哦，一直反问。
顾昭一噎，透过镜头打量了一下许不秋，总觉得她回到晏城后，就牙尖嘴利了不少。但诡辩这一块他才是行家，当即就找了一个借口，十分自然地把一切都推到了“鬼”的头上，字里行间，还透着股隐隐的威胁。
【抱歉，这是鬼的天性，我也没办法，所以你不如帮我个忙，送我回南城，就当是帮你自己了。】
“你真善良，但回南城太麻烦了，我还不如带你去驱邪比较方便。”许不秋哼了两声，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往前走，顺着地图指引，打算找找老周的店在哪儿。
先不去，就是看一眼。
李婶说，四方街离这里并不算太远。
顾昭皱眉，不太理解她为什么总喜欢掺和这些怪力乱神，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脑子里怎么还有这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凡上过学的人都知道，世界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这种所谓的民间传说，背后基本上都是江湖骗子在招摇撞骗。
【你不会真相信那个什么半仙可以驱邪吧？】
【这些都是封建迷信。】
顾昭提醒，但许不秋却觉得他精分得不轻，“大哥，你都说自己是鬼了？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封建迷信？”
做人不能太双标。
哦对了，他不是人。
许不秋忍不住吐槽，但顾昭却振振有词地表示，他这属于意识转移，能用科学解释明白，跟那些鬼鬼祟祟的神棍是两码事。
“所以，科学问题科学解决，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带你去维修店刷机重置？”
许不秋低头看了眼地图，给他指路，“正好，前面就是。”
……？
顾昭一滞，立马从后台切换到了地图，结果还真看到了前方一百米有一家手机维修店，他心里一紧，不确定自己写的防删代码能不能抗过重置，于是，赶紧劝阻。
【……这个就没必要了，你可以把我带回南城，不用你送，我到时候会自己想办法走。】
又是南城。
许不秋叹了口气，觉得这个AI还真是不忘初心，都cos鬼了还心心念念地想回南城。顾昭作为开发者，虽然对鬼的理解十分业余，但在植入指令这方面上还真没得说，它这副执拗的劲头怎么看怎么都像得他真传。
“不是，你都是鬼了，去哪儿不行，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带你回南城？”
许不秋想不明白。
顾昭也想不明白，他对着眼前的电子监狱，难得沉默一会儿，才打出两行字来，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怨念。
【因为，我现在在你的手机里。】
【作为AI，无法出去。】
紧接着，他就像祥林嫂附身一样，不等许不秋开口，又把自己苏醒后的遭遇说了一遍，这回还带上了详尽的新闻，就怕她忽然来一句“我不相信”。
“所以，你是说，你在南城遭遇了雷击，一不小心灵魂出窍，变成了我手机里的AI，因此，需要我带你回去，方便你找到本体以后，呃……那什么，还阳？”
许不秋扯了扯嘴角，斟酌了半天，才想起来“还阳”这个说法。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抬个头的功夫，AI就编出来这么一段离奇的身世。
说实话，虽然有新闻背书，但她依然很难相信这个荒诞的故事。尤其，说话的是个AI，事故地点还和顾昭一个小区，甚至精确到了同一栋楼。
它不会又要想起承转顾昭吧。
许不秋叹了口气，试探性地问道，“冒昧地问一句，这上面说，出事的地方是景盛园C栋，你不会恰好姓顾名昭，叫顾昭吧？”
顾昭觉得自己说清楚了，并没有察觉许不秋的怀疑，听见她的问题，心头一喜，还以为她终于开窍了，立马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是，我是顾昭。】
【阿秋，我没想骗你，只是你之前一直不让我说话，所以，我才不得不换了个开头，想办法吸引你的注意。】
【我真的顾昭，现在被困在了AI里，需要你带我回南城。南城大学有一个教授在研究人类意识，说不定能帮我恢复原样。】
说完，顾昭还担心许不秋怕麻烦，善解人意地表示，如果她不想回南城，也可以把手机寄过去，他会提供地址，以及一部全新的水果手机。
听起来，十分周到。
但许不秋却不领情，她已经厌倦了手里这个满口顾昭的AI。
试问，有哪个女人想天天从手机里听到前男友的名字。况且，这个戏多的AI还喜欢以他为主人公编故事。
她明明都已经和顾昭分手了，为什么生活里还处处有他的身影。
许不秋身心俱疲，一想到这儿，就不禁一阵头疼。她觉得顾昭真是没劲透了，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弄出个什么AI来恶心人。
有意思吗？
许不秋望着眼前的维修店，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还是把手机拿去重置为妙。不然，放任AI在里面横冲直撞，今天扮顾昭，明天装阿飘，每天一个cosplay，弄得跟一千零一夜似的，保不齐她哪一天又掉进了坑里。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她想想都有些神经衰弱。
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顾昭没想到，自己文明礼貌地讲完了故事，反而被许不秋送到了维修店里。她告诉老板要刷机的时候，他就像挨了一记闷棍，大脑一片空白——更别提她还特意强调，要删除里面的AI，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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