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周张氏正给周寻雁上药。周寻雁呲着牙,泪眼婆娑:“母亲,玉奴疼。”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怎的又要和那沈县令公子打架?”话虽这么说,可手下动作却轻了。
一旁的三个丫鬟闻言跪了下来。夏荷:“大娘子,那小郎君嚣张跋扈得厉害,不仅拿珠子砸女郎和奴婢们,还出口侮辱女郎,女郎也是替奴婢们出头……”
周张氏叹了口气,摆手道,“你们两个丫头先下去,翠芬,帮她们上药,姑娘家家的别留疤了。”
翠芬姑姑带着两个丫鬟下去后,周张氏看着周寻雁额头肿起的大包,心里也疼,摸摸她发顶,柔声道:“娇玉奴,以后遇到这种事,先跑了去。父亲和母亲来处理,你别自己跑去打人,看这一脸伤,要是被你父亲看到了,肯定要罚你。”
周寻雁仰头看母亲,撒娇道:“我知道了母亲,以后不会了。”
“你听话一些。”周张氏半叹息半疼惜道。
周寻雁窝在周张氏怀里,“玉奴最听母亲话。”
庶日,队伍又要踏上路途。周寻雁瞥了眼被沈县令拉来给他们送行的沈渂,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夜里,沈渂跟沈县令说:“阿耶,我想要昨天那丫头做我的丫鬟!”
沈县令骂他:“你让人家周家嫡女给你当丫鬟?亏你想得出来!周家大郎周尚书官位比你爹我高了好几级,是官家跟前的人!你让人家嫡女给你当丫鬟!”
沈渂不管他的骂,继续问道:“那我要怎么才能再见到她?”
沈县令拍拍儿子肩膀,“除非你用功念书,被乡绅举荐,也去官家跟前当官!”
沈渂不做声了。
另一辆马车里黄小娘正跟两个女儿聊天。
周思芙:“母亲,你看到了吗?今天玉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黄小娘啧了一声,道:“昨日和沈家郎君打了一架,怎么可能不受伤。”
周落蝶刚满五岁,还是年幼,直接道:“三姐姐变得好丑。”
一句话让母女三人都笑了。黄小娘又讥笑道:“你三姐儿就是胖的,那一身肉,现在不吃肉了也好,正好减了去。”
“……”
等又上了船,黄小娘带着周思芙施施然从外进来,声音柔得似水:“雁姐儿,听说你受伤了,阿姨带着姊妹来看你。”
黄小娘年有二十余七,却保养得当,虽比不上周张氏端庄美丽,却也是小家怡情。她自小学歌舞,身子绵柔无骨,还学得一手床笫好功夫,可惜周寻雁他父亲更爱惜发妻,这功夫没派上几次用。
“妹妹,怎的伤得这么严重。”周思芙快步走上前,执起周寻雁的手。
周寻雁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几个丫鬟正拿着丝帕裹水煮蛋给她消面上的肿包。
见周思芙过来,又轻甩开她的手,面上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阿姨,姐姐,玉奴就不下床了。”
“不用下来,我们也就是来瞧瞧你。”黄小娘在一边坐下,打量一二她的脸,轻声骂道:“那沈家郎君怎么那么嚣张跋扈,连你也打,大娘子也是,也不做惩罚,就应该抓他狠狠打了去!”
嘴上虽这么骂,可见了周寻雁这额头红得发紫的肿包,心里偷着乐呢。
周寻雁知道这两人是在惺惺作态,暗自作呕,却又不能发作,顺着黄小娘的话说:“我也觉得是该打他一顿,可我不怪母亲,母亲是在顾全沈县令的面子,都住人家屋檐下呢,怎么好意思罚?再说了,寻雁也把他打得不轻,不吃亏。”
黄小娘闻言眸中闪过一缕疑光,又被她压下来,她笑了笑,“你说得在理,是阿姨我不识大体。”
她又从袖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拿过来放枕边,说道:“这是阿姨家的一些偏方所制,专用跌打扭伤,好用着呢,你拿了去擦擦,快些好。不然,阿姨看你都看得心疼。”
“妹妹,收下吧。”周思芙拿起药瓶,又把它塞进周寻雁手里,往她怀里一推。
周寻雁见状,冲两人笑道:“这么厉害?那我就留下用了,谢谢阿姨,谢谢阿姊。”
她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道:“刚吃了些糕点,现下又觉得困了……”
黄小娘拉起周思芙,“那我们走了,不扰雁姐儿歇息。”
“阿姨,阿姊走好。”周寻雁笑得灿烂,嘴边露出两个甜得像蜜儿的梨涡。
等两人走了,周寻雁把手里的药瓶甩手随意扔到地上。
“女郎怎的把药瓶扔了,黄小娘不是说好药吗?”秋菊不解道,过去想把碎了的药瓶捡起。
“别捡了,夏荷,去拿个簸箕扫走。”周寻雁摆手道,翻身拿被子蒙住头。
她可不敢拿这药瓶,上一世用了这药刚开始是见效得快,看了好了不少,可过了几日她的脸开始长水泡,一个月都不见好,寻了几次大夫来看都看不出。这种狠毒的药,她可不敢要。
“是,女郎。”夏荷拿来簸箕把碎片扫走,三人阖上房门走出去。
秋菊小声嘀咕:“女郎怎么突然那么急躁?”
春桃拍拍她肩膀:“女郎这是生气呢,她一生气就喜欢用被子蒙脸。”
秋菊:“生的什么气?”
对哦,生的什么气?
周寻雁等几人走了,才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下了塌从放在角落的小木箱中取了一本书。
自她重生后,便时常偷偷摸摸去看书,她上辈子年幼时不喜看书,也不喜弹琴作画这些技艺,常因此被拿去跟周思芙比较。周张氏亡故后,她不愿意出门,窝在院里闲来无事才开始看书。
书是好东西,能给人答疑解惑,她现下不是自己活,背上还担着那人的命,一定要有些才学才行。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
“好有道理,果然古人就是有智慧。”周寻雁赞叹道。
经过将近十日的长途跋涉,一行人到了西阳郡。西阳苏家和周家祖辈交好,这也是她上一世的未婚夫家。
周寻雁催促母亲不要停留,但母亲想着既然途经西阳,就要替父亲同苏家打声招呼,沟通情谊,并未理会寻雁诉求,只当她是孩童任性。
“你们听说了没,周家人来了呢!”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聊着。
“周家?那个和秉询小郎君指腹为婚的小娘子也要来吗?”
“就是那个周家!听说是周家家主升迁做了尚书郎,一家子要迁居到建京呢!”
一名老嫲嫲过来呵一句:“你们几个在聊什么呢,还不去做活?”
这群丫鬟嘟囔一声,四散而去,有几个没活做的都跑到前厅去凑热闹。
周寻雁被拥着进府,迷迷愣愣间就到了周家前厅。
苏家堂上主座正坐着一名白须老者,身着一身掐金挖云的玄色锦袍,一双岁月精炼的眼眸沉淀着睿智底色。苏公看着周寻雁,慈眉善目地笑道:“好久不见娇玉奴,生得真好,讨人喜欢。”
“上次见还是玉奴五岁生辰宴上,是吧父亲。”苏家大郎苏友在一旁附应道。
苏公点头,周寻雁适时嘴甜道:“玉奴也十分思念阿翁。”
“哈哈哈,过来阿翁这边坐。”
“你还记得你秉询哥哥吗?”苏公指着一边的苏秉询开口道。
年幼的苏秉询生得唇红齿白,谈吐得礼谦和。见之如珠玉在侧,令人自觉形秽。上一世周寻雁见了,缠着在一起玩了两三日都不愿离开。可如今周寻雁对于苏家的情感实在复杂。
上一世,还是江衡亲自带兵讨伐苏家的……
周寻雁皮笑肉不笑道:“以前玉奴年纪尚小,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苏公叹了一口气,却也理解她,翻动着手里的玛瑙珠串。“也是,那会儿你不过五岁。”
苏友顺着父亲的意思道:“多待几天,跟你秉询哥哥好好玩玩。”
苏大娘子这时也开口道:“秉询,你不是说有礼物要给妹妹吗?”
苏秉询看了周寻雁一眼,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缓缓从袖中拿出一支蝴蝶发簪,一颗质地纯正的红宝石点缀在正中间,别致美观。“寻雁妹妹,送你。”
周寻雁低垂着头,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她不想收这发簪,发簪是定情之物,虽然他们现下尚且年幼,不用往深意去。但若是收下了,她又在心里为那人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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