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小心。
“好。
顾知灼揉揉两人的柔软的发顶,笑道:“你们乖。
她带上晴眉,又从马厩里牵出了玉狮子,直接出了门。
镇北王府门前一片狼藉,焦黑的断木横七竖八的散乱在地。王府的牌匾高悬,没有损毁,只是熠熠生辉的金字被黑烟熏得暗淡无光。
罗盘的卦象显示火劫在北,凉人应该是打算借北风,把火势推到极致。
风助火势,一旦燃起,便是燎原之势。
哎。
京城太大了,光知道一个“北方显然是不够的。
“沈猫。
“咪?
顾知灼托起沈猫的两只前爪,让它毛绒绒的小脑袋面向自己,笑眯眯地问道:“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呀?
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软软糯糯,就像是在哄骗天真无邪的乖小孩。
“喵呜。
它懵懂地看着她,猫眼滚圆。
沈猫抖了抖耳朵,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随后身体一歪,作势往左边扑,尾巴尖轻轻地翘了翘。意思是,猫去那里!
喵!快。
“不可以!
顾知灼冷血无情地拒绝了它。——那个方向是卖油炸香酥小白条的。
“接着想。
沈猫的耳朵耷拉着,胡须往下垂。
经过小巷时,顾知灼的目光在一处断墙停留了一瞬,断墙上斑驳的血迹还没有干透,一支铁矢掉落在地上,箭头暗红。
顾知灼利落地把缰绳在手上缠绕了几圈,轻喊了一声“驾,玉狮子闻声而动,四蹄发力,尘土飞扬间,密集的马蹄声有如鼓点。
风从她的耳畔呼啸而过,顾知灼的右手稳稳地托着罗盘,指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磁针的细微颤动。
京城的大街小巷有些空荡荡的。
在凉人围了镇北王府后不久,太后便下了懿旨,命人关了城门,甚至还调动了布防的禁军守在城门前。
京城紧张的氛围有若绷紧了的琴弦,百姓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多闭门不出。
顾知灼策马奔到极致,也不用担心会撞伤人。
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北城。
马速渐缓,她怀中的沈猫突然动了动,它抬起了毛绒绒的爪爪,啪的一下,按在了罗盘上。
顾知灼立马勒住马绳。
罗盘的指针骤然停住,稳稳地指向右边的岔道。
“喵呜。
狸花猫蹭了蹭她的下巴,金色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细长的竖线。
顾知灼低头问它:“往这走?
“喵呜。
“好嘞。
“晴眉,往这儿走。
顾知灼听猫的话,她手腕一抖,
轻扯缰绳,玉狮子冲进了右边岔道。
马蹄声急促如雨,顾知灼托着罗盘重新起卦,她低眉垂目,口中念念有词。
京城素有“南贫北贱之说,北城街巷狭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是京城人口最多,最混乱的城区,顾知灼不得不放慢了马速。
到了北城,沈猫和罗盘轮翻指引着她继续往北,没多久就到了北城的边缘地带。这里就像是另一个地界,矮破的房屋密密麻麻,一间连着一间,全都是用稻草木头随随便便盖起来的。
随处可见无所事事,席地而坐的人。
顾知灼两世都鲜少来北城,眉头紧蹙。
岔路太多了,一条条胡同纵横交错,罗盘的磁针转了好半天都没有停下。
她衣饰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官家姑娘,惹来不少人注目。
“大姑娘。晴眉拉着马绳靠了过来,轻声道:“北城乱,这儿是北城的飞地,更乱。您别和奴婢分开。
“您看那儿。
晴眉示意她往左看。在胡同的某个角落,坐了四五个面相凶恶的男人,他们正勾勾地盯着顾知灼,见她看过来,又假装低头私语。
“这是群人牙子,专给那些二三等的私窑送人的。晴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道,“就是那种会在路上把姑娘敲晕绑走的人牙子。
作为东厂养出来的探子之一,晴眉对这些阴私地里的事知道的要比顾知灼多的多。
“哟。
许是发现她们在看,那伙男人中的一个站了起来,走路一摇三晃,流里流气地说道:“姑娘,就你们两个,是来找人的?我叫王小四,对这儿熟的很,姑娘要找谁,问我就是……
他说着话,突然扬起手,一团粉末随风笼罩了过来,是浓郁的劣质蒙汗药的气味。顾知灼眼神一冷,右手从腰间抽出连弩。
她没有半点犹豫,抬手瞄准,扣下扳机。
嗖!
铁矢破空而出,贯穿了王小四的肩膀,鲜血从他伤口涌出。
铁矢的力道很大,箭尖划过时,擦断了他胸口的肋骨,他痛得蜷缩成一团,嘴里一口一口地吐着鲜血,又尚未致命。
那群围在一起的男人吓了一跳,顿做鸟兽散。
顾知灼丢了一颗药丸给晴眉,自己也塞了一颗,蒙汗药带来昏沉感很快散去。
“认着人。她对晴眉道,“等今儿事了后,跟京兆尹说一下,拿着俸禄又不好好干活,那他就别干了。
事有轻重缓急,现在她是顾不上理会他们了。
“是!
顾知灼忽而心念一动,翻身下马,走到了呼天喊地的王小四跟前,她揪着他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
“我问你。
王小四痛得面容扭曲,强撑着嚷嚷道:“你、你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敢动老子,老子非弄死你这贱人!
顾知灼左手握住插在他肩膀上的铁矢,轻声反问:“是吗?随即手臂猛地用力一扭。
“啊啊啊啊啊。
王小四撕心裂肺的惨叫着,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满脸哀求。
沈猫兴奋地喵喵叫,尾巴扫过她的手腕。
“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会会。
“你说这儿你熟?
“是是。
“我问你,方才有没有陌生人经过,就是那种一看就不属于北城的人。
“没……
顾知灼虚握着铁矢露在外头的部分:“好好想想,再回答。
她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吓得王小四打了个哆嗦,挤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有有!
“是、是五六个男人,其中两人手里各提了一个大桶。
王小四只想赶紧打发了这个罗刹,声音颤得不成调:“我也不知道桶里是什么,晃荡作响的,像是水,很重。
“我还去悄悄摸了一下,摸到了这个。
他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条狼牙项链,王小四觉得能卖几个钱就留着了。顾知灼认得出来,这是凉国的狼牙护符。
找对了!
这么说来,桶里的应该是火油。
“他们往哪儿走了?
“先是往左再往右再往左,拐进第二条胡同……
“说的都是真的?顾知灼掐指问道。
王小四捂着肩膀,连声哭道:“是是!姑奶奶,小的不敢骗您。
确实没说谎。
晴眉:“大姑娘,要不要等其他人来?
顾知灼微微仰头,感受着风从脸颊拂过的方向。
“来不及了。
胡同狭窄曲折,房屋又都紧紧挨着,单单是眼前这条胡同就至少塞了有上千人。
一旦火起,风一吹,火势定会顺着这些稻草房,烂瓦房迅速蔓延,吞噬。就彻底没救了。
“我们先去看看。
顾知灼策马先行,对紧跟着在身边的晴眉安抚道:“若真不可为,我不会逞强的。
晴眉:“……
不会逞强?不信!哼哼,倘若事不可为,姑娘肯定会让它变成“可为!晴眉眉眼弯弯,这样的姑娘,她最最喜欢了。
猫从顾知灼的怀里钻出来,趴在玉狮子的马头上,小爪子扒拉着鬃毛,尾巴尖兴奋地一颤一颤的。
玉狮子扭头不快地冲它打了响鼻。
喵呜喵呜!
“玉狮子,别乱看,小心撞上。
“猫,抓紧了。
顾知灼策动马绳,马速加快了几分。
她们按着王小四所指的方向,在狭小的胡同中疾驰,越往前,猫就越兴奋,耳朵竖得笔直,仿佛前头有什么让它十分期待的东西。
“咪!
玉狮子一马当先跃出了胡同,视野蓦地亮了几分,顾知灼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随即,一股浓烈的火油味扑鼻而来,呛得她喉咙发紧。
她目光扫过,定格在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多棱。
在距离多棱不远,还停了一辆马车。马车的帷布遮着,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人。
在他们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了四五个男人,全都穿着粗布衣裳,胸前或后背是狰狞的刀伤,一刀毙命。
周围的地面墙面湿了大半,再加上空气中这浓郁的气味,显然火油已经泼上。多棱其中一个手下的手里拿着一个点燃的火折子,正要丢出。
“多棱!
顾知灼用凉语高声直呼。
多棱回首看了过来:“是你?
“大王子。顾知灼含笑打了声招呼,仿佛是多年的好友,“我们谈谈?
她抱着猫从马背上跃下。
多棱一见便知她来意,这位顾大姑娘就是根难啃的骨头,让他一再受挫。
不知从何得来的消息,竟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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