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无垠血脉遭揭露性命攸关(二)
(蔻燎)
柳厢冷笑,“无垠小狗,你就这么恨本将军?”
“亡国之恨,岂能相忘。”
沙戎楼不再多言,银针扎破指头,挤出一颗滚圆的血珠滴进碗里,溅起零星的水沫。
咽下一口惴惴不安的唾沫,柳厢强作镇定地徐徐用银针去刺自己的手指,动作迟缓,好半天才戳烂皮肉,按了点血水出来,对着清水碗一流,“啪嗒”一声,暗红的珠子跌了进去。
万众瞩目。
文武百官屏住呼吸,探头探脑去觑水碗里的变化,就连龙椅上的百里皓质也伸长了脖子。
清水碗里的两滴鲜血互不干扰,飘飘荡荡在水里起伏,你不挨我,我不碰你,哪里有一丝相融的意思?
李愠道,“皇上,血未曾相融。”
百里皓质与俞冠楚对视一眼,喜笑颜开,“好,好,没融就好!”
明明是堂兄妹,为何血水没有融合?
闫钰攥了攥拳头,不能相信地冲过去细看,扶着桌面,定定不移地注视水碗,看清里面的两滴血,一口气堵在肺腑里。
而等待一举拿下柳厢和关山隔的沙氏父子也傻了眼,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难道柳厢不是关山隔的亲女儿?难道他们只是名义上的父女?
不然柳厢的血不可能和沙戎楼的融合不了。
察觉到百里世模那黑似锅底,要啖食人肉的表情,闫钰咽了咽口水,拼尽全力,“皇上,柳将军与少州主是混了一代的关系,必定不如亲兄弟的关系紧密,还得让州主和关先生也滴血验亲才行。”
没完没了不成,柳厢真想一巴掌抽死闫钰。
骑虎难下,这时候百里皓质也不好不让沙山行与关山隔滴血验亲,否则难免落人口实。
反目成仇的两兄弟,早在十九年前就闹得不可开交,一个抢夺王位把自己的亲兄长置于死地,一个屡次心软成为了亲弟弟残忍折磨的对象。
十九年后,关山隔害怕柳厢在战场上被沙氏父子所伤,又怕柳厢真的攻下无垠国,不得不再次出面赶来了扬沙关。
他夹在两方中间,并没有处理好双方关系,最后的结局,柳厢攻打下无垠国,沙氏父子也越加对他们恨之入骨。
一切毫无变化。
他作为兄长,是失败的,作为父亲,亦是失败的。
而今天,他和柳厢就是因为他的心软毛病留下的遗患被推到了悬崖边上,无处前行,难以回头。
关山隔拿银针扎了手指放出一滴血在干净的另一清水碗里,目不斜视,连看沙山行的心思也没有。
沙山行不以为然,嗤笑,挑起银针快速戳了手指,自指腹到指尖推了点血液滴进去。
两人挤完血,一同凝神观望,大气不敢出。
第二次窒息般的寂静,令在场的百官提了一口气,忐忑不安,聚精会神瞪着水碗。
水碗里的两滴血珠散开丝丝缕缕的红线,逐渐染红了整片清水,红色血珠无声地伸出触手,在一点点试探对方的属性,慢慢的,包容,裹挟,交汇,融成了一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血水。
李愠瞪大豆豆眼,手里的拂尘几乎握不住,他用尖锐的声音扭头道,“皇上,血已相融。”
“……”
鸦默雀静,肃然无音。
百里世模又拍起来手掌,恍若无人地张狂而笑,“皇上,两血相融,必定是有血缘关系的,看来这关山隔与沙山行的确是亲兄弟,不知皇上应该如何处置柳将军等人呢?”
虽然预料到结果,可当真正的血珠相融后,柳厢还是有点相信不了,她膝盖一软,将欲摔倒,对面的俞冠楚见状,跑过来眼疾手快一把兜住她。
俞冠楚道,“阿厢。”
柳厢闭了闭眼,眼眶里的热泪直打转,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就这样被捕,她不能眼睁睁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事已至此,百里皓质浓眉一锁,模棱两可地号令皇家侍卫,“来人,把柳厢和关山隔抓起来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皇上。”
俞冠楚扶着柳厢,冷冷地逼视那些蓄势待发,即将涌上来的侍卫,苦苦挣扎,“世界上有万千之人,总会有人巧合之下能血水相融,依臣所见,沙山行与关山隔不过是碰巧罢了,不可尽信。”
闫钰神采奕奕,抖一抖双肩,冷嘲热讽,“俞大人好会狡辩,自古以来,滴血验亲就没有弄错过的,难不成俞大人因为柳将军是你的妻子便可徇私枉法,视大睦朝律法为无物?柳将军是无垠国的后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们要抵制他国之人打入朝野。俞大人,孰轻孰重,你还是得比较个清楚。”
“闫都尉言之有理,臣也觉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大睦朝的文臣武将有哪一个是异国之人?若是放任此事不管,难道日后朝廷上全部都是异国人当家吗?”李施与闫钰交换眼光,逮着机会夹枪带棒地攻击。
柳厢言辞铮铮道,“皇上,末将与父亲不是他国之人,还望皇上明查!”
一群人七嘴八舌,有为柳厢求情的,有帮闫钰说话的,吵吵嚷嚷,沸反盈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菜市场了。
沙戎楼,沙山行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目色睥睨,就那么等待着柳厢父女锒铛入狱。
经过一番思绪厮打,百里皓质一掌拍下,打灭了众人闹哄哄的声音,下定决心道,“拿下柳厢和关山隔!”
皇家侍卫们得令,乌泱泱鱼贯而入,冲着柳厢,关山隔就是一阵推搡,控制,羁押。
柳厢百口莫辩,被一群人按着动弹不得,硬生生与俞冠楚分开,而她的父亲关山隔也同样被刀枪剑戟逼着喉咙,难以逃脱。两人狼狈地向朝堂外走去,一步三回头,不能接受命运的捉弄。
不到半刻,在转角处无影无踪。
痛彻心扉,俞冠楚不顾一切要去追柳厢,声嘶力竭地喊,“阿厢,阿厢,我会给你一个清白!”
忠国公俞迟诣见不得俞冠楚这般模样,上前拽住对方的衣襟,拖着人不准走,严肃道,“楚儿,你为了一个女土匪频频失态,哪有一个人臣的模样?”
俞冠楚无心跟俞迟诣解释太多,旋身要去找百里皓质求情。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一声高喝,一侍卫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进来,跪地行礼,“皇上,宫外有一女子要求面见皇上,她的手里有一块恒武宗的免死金牌,还有一枚贴身信物。”
恒武宗,乃百里皓质和百里世模的父皇,大睦朝上一代的皇帝,百里谙离。
事关先皇?还有信物?
来头不小啊。
百里皓质命侍卫把那名女子领进皇宫,他倒要看看对方姓甚名谁,有何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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