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入内问了安,放下礼,秦劭才抬眼看过来。
“年休期间可有温故所学?”
云衡垂首答道:“不敢懈怠。”
秦劭摩挲棋子,道:“听闻你去家中茶庄历练,谈谈心得罢。”
对弈的姚怀义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劭,继而朝云衡投去同情的目光。
云衡想到师父会问功课,没承想连个缓冲都没有,懵了一瞬,问:“敢问师父,从何处谈起。”
“随你。”
秦劭落子有一会儿,说罢叩响棋盘提醒姚怀义回神:“到你了。”
云衡定了定神,就自家的几种茶叶经销情况展开,谈了当下行情风向,风险,及他拟出的应对策略。
条理清晰,中间因紧张磕绊几次,觑见师父神色如常又稳住心神继续,想法虽有稚嫩之处,但独到不俗,可见是用心考量过的。
姚怀义间歇分神听来两耳朵,忍不住在心中赞赏,怎料秦劭听罢神色严肃,顿住落子的动作,道:“你拿我布置的课业应付?”
休假前,秦劭让弟子三五成组,任意选取一类货品,搜集市面上各家各品阶比对,归整为一份详尽论述。
云衡的确有意选茶叶做文章,但同组之人意见不定,是以并未完全定下方向,方才师父问到茶庄他便答了,压根没想过应付。
脊背一紧,忙拱手道:“弟子不敢。”
秦劭静看不语,似乎在等一个更走心的解释。
云衡只好道:“师父布置的课业,弟子选的并非茶叶。”
“当真?”
“是。”
“自己找地方坐。”秦劭颔首,回头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想是过了此关,云衡悄悄松一口气,寻了个角落处坐下,暗自琢磨师父唤他来的缘由。
就是问问功课,然后将他晾在这里?
阿吉进来换茶,贴心地给云衡端上一盏,他笔直端坐,默默观察茶汤颜色,叶片状态,嗅香气,生怕师父突然借此拷问。
对弈逐渐进入白热,棋盘上的厮杀愈发紧凑,姚怀义落了下风,挠着下巴思量自何处落子杀出重围。
秦劭不催促,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重新看向云衡,问的却不是茶。
“与你同组是谁?”
云衡颇为意外,如实道:“季凌,林起,曹知祥。”
说完他仿佛看见师父露出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选的何物?”秦劭问。
云衡答不出。
秦劭挑眉,“还没想好?”
抓耳挠腮的秦怀义条件反射抬头,发现对方并未看自己,继续对着棋局苦思。
云衡垂首掩饰窘色,答:“弟子惭愧,确实未商定完全。”
“再有几日可要开课了。”秦劭好心提醒。
云衡不好解释因为联系不上小师弟,才导致进度耽搁,含糊应声“是”。
秦怀义那厢终于选定了落子的地方,顿时眼睛亮起,啪地一拍大腿,“哎,这步好!”
秦劭淡淡瞥一眼,未作评价,不假思索跟着落子。
秦怀义原以为捡到的漏洞瞬间变为陷阱,难以置信地盯着棋盘,又瞪向秦劭:“你早等着我落在这里呢?”
秦劭但笑不语,实则无论对方落在何处,皆能顺势而为,他清楚自己布的局,更清楚对方落子习惯,秦怀义注定落入彀中。
输了棋局的秦怀义不服,嚷嚷着要再战一局讨回颜面,还把责任推到云衡身上:“你二人说话扰我分心,大过年的没什么要事别拖着人家孩子教训了,咱俩清清静静下棋,也让人尽兴玩儿去。”
秦劭不与输急了乱扣帽子的人理论,瞧着时辰差不多,从袖中掏出一张新岁红封递予云衡,放他回去。
云衡如释重负出了书房,秦怀义从窗口瞧着少年瞬间松垮的肩膀,嗤笑眼前人:“看看给孩子吓得,你对弟子都如此严厉吗?”
他不过一句调侃,秦劭却蹙了眉,很认真地反问:“有吗?”
“我要是你弟子,定然出了门就骂你一通。”秦怀义白他一眼,将棋盘上的残局收拢,问出了云衡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不过你把人叫来,就为了摆摆为人师者的威风?”
“......并非我叫他来的。”
姚怀义咋舌:“你这徒弟是个傻的,上赶着找训。”
...
季灵儿庆幸云家老太太没应邀留下用午膳,辞别时再度惊险避开云衡,匆匆回自家院子。
谈话间她也听出来了,二房云氏是云衡亲姑母,两位妇人是云家两房夫人,随老太太来给小姑子撑场面。
年长那位是云衡母亲,云家当家主母,同方淑凤的温和仁慈不同,言谈间分寸拿捏妥当,端着笑脸四两拨千斤说几句,分明是指摘秦家给云氏受委屈,偏叫人无从反驳,还得陪着笑脸应和。
云家门户不如秦姚两家,但就凭当家主母的气度与手段,便不容人小觑。
合着云衡亦是世家子弟,且是长房嫡出,从前竟骗她说小门小户不值一提,害她真以为得遇同道,不自觉亲近许多。
如今想来,商行弟子班个个非富即贵,为的是镀层金学成继承家业,哪是普通人能够进去的,她倚仗明尽师太通了富商门路蒙混过关,便轻信云衡同自己一样。
等年后再见面,必得敲他请一顿才解气。
那厢姚怀义得了清静后奋起直追,险胜秦劭一局,得意地缠着他战了一局又一局,直到秋棠来问大爷午膳在何处用。
他二人下棋到兴头,直接在书房布膳乃常事,不过秋棠前来,想必是少夫人意思,阿吉不敢自作主张,放她进去请示。
此局正战至关键处,照往常姚怀义定要争个胜负分明,这番爽快投了子,笑道:“是我不该,叫弟妹等急了。”
独身多年的旷夫难得有贤妻惦记温饱,他可不做煞风景之人。
况且自半炷香前,他便瞧见秦劭许多次漫不经心抬眸往窗外瞟,原先还好奇呢,如今总算明白,某些人面上镇定自若,心思早早飞去会佳人了。
秦劭踏入堂屋,便瞧见季灵儿单手托腮坐在圆桌前,百无聊赖地拨弄碗沿。
他净手落座,道:“下次不必等我。”
倒不是季灵儿想等,实是用膳前秋棠提醒,依规矩一定要先问过大爷,不好叫大爷回来空对残羹冷饭。
等都等了,季灵儿借势卖乖,道:“我愿意等着您。”
秦劭不语,抬手夹一筷鸡肉到她盘中,原本浅淡的笑意漫过眼底。
二人相对用膳时除了讨论菜色少说旁的话,直到停箸秦劭才开口发问:“你支云衡去书房的?”
“嗯。”
“为何不教他知道你是女子?”
季灵儿被问住了,原先女扮男装是怕先生不收,如今他都知晓了,没必要再瞒着旁人。
想来想去,唯有一种解释:“瞒习惯了,下意识躲开。”
又是习惯。
她每次找不到因由,便推在这两字上。
见秦劭默然,季灵儿担忧地看过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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