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劭骤然惊醒,怕是她昨晚喝下的药量不够,病情复发了,抽出身子下榻,唤人进来添炭盆,又命人准备吃食和煎药。
睡着不能喂药吃饭,狠了狠心将人唤醒。
季灵儿比昨晚回来时好些,迷迷糊糊转醒,神识尚且困倦不堪,十分不情愿地哼了哼,带着浓重鼻音。
秦劭:“待会儿喝了药再睡。”
季灵儿眼睛还闭着,听到药字鼻尖与眉心一同皱起,翻身就要往里躲。
秦劭早料到她有此反应,连人带绣被横抱在腿上,强行将她与床榻分开。
“......做什么!”她脑袋昏沉,但总算睁开眼睛,气愤的情绪没来得及收回。
“喝了药再睡。”他重复。
季灵儿垂眸看一眼蚕蛹似的自己,无奈道:“知道了,您放开我。”
秦劭不太相信她,“不会继续躺回去?”
“不会。”
松开手的刹那,小姑娘裹着被子滚回墙边,缩成一团背对着他。
“......季凌。”
“药送来我就起。”她瓮声瓮气回道,眼帘已经撑不住合上了。
秋棠和玉秀端着清粥和药碗进来时,她已经同周公摆好棋盘,赖着不肯转醒,几欲抬手落子,肩膀被一道力量锁住,不由分说将她从梦境中扯出。
“......”
秦劭眸光沉沉,“我们说好的。”
恐他再把自己抱成蚕蛹,季灵儿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爬起来。
秦劭侧身坐在榻边,试过粥碗温度递到她面前,“自己喝?”
“我没病到不能自理的程度。”睡不饱觉的季灵儿脾气不大好,回怼起来不顾面前是谁。只是顶着一头乱发,带着将醒未醒的迷糊劲儿,眼睛半睁不睁瞪人,威慑力细微,倒显得整个人又娇又憨。
她食欲缺缺,口中苦涩,对付两小口再难下咽,丢下瓷勺将碗递回去,“不好喝。”
秦劭没勉强,复换了药碗递到她手里,醇苦的药味直直往季灵儿鼻尖里钻,皱眉捧着碗,鼻尖几乎要浸入苦汤中,闭气一饮而尽,苦涩在喉间翻滚,忍了又忍才没吐出来。
秦劭攫着她眼底激起的水光,忍不住抬手,在半空略一停留,转落在唇角残留的药渍上,中指轻巧且快速抿过,掠走的汁水被收拢于指腹,随着攥拳的力道渗入掌心。
一并渗入掌纹的,还有属于她的温度。
季灵儿尚未从落雪一般轻盈的触感里回过神,另有一只碗递上来。
“漱漱口。”他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碗中液体纯澈,以为是单纯漱口的清水,季灵儿豪饮一大口,当清甜冲洗味蕾,灵眸乍然转亮,盈盈盯着他。
水里加了桂花蜜!
方才的水光因笑意碎在眼角,变成星星点点清辉,秦劭瞧着,无声弯起唇角。
原来小姑娘喜欢甜的。
“以后都备糖水,能乖乖吃药吗?”他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哄孩子似的温柔。
季灵儿心说她又不是孩童,仍在他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点了头。
“继续睡吧。”秦劭满意颔首,笑容更深了些。
...
季灵儿老老实实服了两日汤药,发热症状不再反复,唯有骨头缝里还残留着酸软,这感觉在晨起时尤为严重,眼皮更是沉得抬不起来,任谁说话都以闷哼回应。
到第四日,身上已然爽利,仍日上三竿还赖榻上不愿起身。
心想能躲一刻是一刻,横竖生病是真,借口多赖几日也不为过。
一只发凉的手背倏然贴上她额头,季灵儿本能瑟缩,皱着鼻头,薄怒地哼出一声。
“额头不烫了,还有哪里难受吗?”秦劭问。
有前几日对照,季灵儿很容易听出他声音并不温和。
心虚却没睁眼,缩在瓷枕和绣被间,故意将气息放得轻弱:“还有些头晕,浑身没力气。”
榻边一沉,他坐了下来,手指探进绣被,精准揪住她的手腕,冰凉自脉搏蔓延至四肢百骸。
季灵儿猝然睁眼,欲缩手却不能。
须臾,秦劭收回手,一本正经道,“脉象平稳有力,倒不像头晕的症候。”
他还会探脉?
季灵儿才不信,细声哼吟:“郎中都说我内里虚浮......”
“我瞧是内里懒怠。”他截断她的话,声音沉下几分。
并非不理解她借此偷闲的心思,只是不想纵容她的惰性,何况长日恹恹赖在榻上不起来走动,对身体无益。
那点小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破,季灵儿又臊又恼,启唇正欲争辩,从外间传来的通报声。
“大爷,老夫人遣了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秦劭蹙眉,看了眼榻上立刻“昏沉睡去”的人儿,无奈摇了摇头,起身整饬衣襟往外走。
*
老夫人捧着手炉,等孙儿行了礼,便屏退左右。
“日前来府上闹事的背后指使查出来了。”
秦劭并不太意外:“可是与边伯有关?”
“是他们。”老夫人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些复杂神色,“边永昌与咱们也算多年故交,如今竟想了这昏聩法子来使坏,真是越老越糊涂!”
她顿了顿,看向秦劭:“你既心中有数,打算如何?”
秦劭目光微冷:“既是他先破了情分,孙儿绝不会容情。”
“你有主张就好,我便不多问了......芮宁身子如何了?”
赈济乃每年惯例,有成熟的章程可循,少有差池,老夫人原想借此观察她品性,怎料遇上染疫病的流民,无论是闹出乱子,还是连累孙媳妇伤身子,皆非她所愿见。
不过这位孙媳妇遇事有决断,倒叫她颇感欣慰。
“高热已退,想是没大碍了。”
“她刚过门,受惊又受累,年节前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吧,让她好生将养,不必急于跟着你母亲操劳,你也多抽些时间好生陪陪她。”
*
秦劭回到房中时,室内静悄悄的。
季灵儿紧闭着眼,呼吸匀长,装得极像,若非微微颤抖的眼睫露馅的话。
他在榻边看了她许久,先前想磨她性子的念头,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小姑娘天生一副好容颜,不施粉黛已是如雪般娇白,玉颊微瘦,或因闷在被中的缘故,桃腮晕染,配上淡粉唇色,又因安静躺着,倒生出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态。
原就是个妙龄女子,娇些是应当的,他或许不该太过苛责。
何况眼前躺在榻上的,除了是他弟子,更是他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娘子。
“祖母说免了你的晨省,让你好生歇着。”
话音落,绣被轻轻颤动。
“她还说,”秦劭继续道,唇边噙了极淡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