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在佛龛前袅袅绕作青蛇,最后一缕夕照透过漏窗斜斜切在宋千玥的脊背上。她跪在褪色的蒲团上,额角还沾着方才叩拜时蹭到的香灰,青玉簪子随着俯仰在乌发间流转着幽光。
她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嘴唇不停地微微颤动,喃喃自语着:
“沈姐姐,自从你走后,大哥他越发地上进了。”
她望着金漆斑驳的佛像喃喃,释迦牟尼低垂的眉眼在跳动的长明灯里忽明忽暗,“大哥如今已是大将军了,他腰牌穗子还总是用你教的双耳结......”
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在这寂静的佛堂里轻轻回荡。
她顿了顿,像是陷入了回忆,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心疼的神色:
“我知道,他虽从不说念你思你,可心底里无时无刻不记着你。昨日饭席间,他喝醉了些酒,将我错认成了沈姐姐,抱着我哭了好久好久。”
说着,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不见。
“你若是在天有灵,能不能托个梦给大哥。他真的很想很想你。”
宋千玥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双手合十,紧紧地握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知道在向佛祖祈求着一份不可能的回应,却还是恐佛祖听不见、佑护不了。
“小姐,天色渐黑,路途遥远,我们早些回去吧,兴许还能赶在曜日落山前回府!”丫鬟的声音从身后小心翼翼地传来,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
宋千玥点头应好后,又对着佛堂里供奉的金樽佛像磕了三个头。
宋千玥乃宋家三小姐,与宋千嶒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沈季瑶幼年时曾在宋府借住过一段日子,与宋千玥兄妹二人感情最深。
沈氏被灭门的消息传入宋府时,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他们兄妹二人手足无措。宋千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他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宋千玥也急忙跟上,他们快马加鞭赶过去,马蹄扬起一路尘土。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却为时已晚。沈府内一片死寂,血流成河,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喘不过气来,不见一个活口。
宋千嶒红着眼,发了疯似的翻遍了沈府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哪怕是堆满杂物的柴房,哪怕是阴暗潮湿的地窖……他的双手因为慌乱而被杂物划破,鲜血直流,可他却浑然不觉。
他总说:“不见尸首,那沈姑娘便有一线生机,只要找下去,总有一日可以找到的。”
归途的马车轧过满地梧桐落蕊,车帘翻卷间,宋千玥望着逐渐隐入暮色的檀越寺。山门前两盏风灯摇曳如幽冥引路的磷火,恰似七年前那个血月夜,兄长背着她在尸山血海里翻找时,沈府檐下将熄未熄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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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似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悄然无声地铺展在天地之间,将整个镐京城温柔地包裹起来。
马车在宣武府前骤然停下,车轮碾过地面的积雪,发出“嘎吱”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积雪融化后,微风裹挟着丝丝寒意,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直直地刺向骨髓,冷得人彻骨生寒。
宋千玥裹着一件白粉狐裘,缓缓下了马车。狐裘的毛柔软细密,本应带来温暖,可那寒风实在凛冽,她的身子还是忍不住轻轻一抖。
她下意识地将狐裘又紧了紧,双手缩在袖子里,小跑着往府内奔去,在暖炉跟前才渐渐回暖。
“小姐,喝点姜汤吧。”丫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轻声说道。
“不要。”宋千玥皱了皱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抗拒。她最不爱苦涩之物,哪怕是掺了糖,那股苦涩的味道似乎也能穿透甜味,让她难以下咽。
镐京内有名是糖铺是十般肆,据说皇室贵族也爱那里的糖。宋千玥幼时生病之际,家人想尽办法才搞到十般肆的糖,可偏偏宋千玥尝了一口还是吐了。
她坚决不肯喝药,病也反反复复地不见好,宋千玥的身子一点一点地憔悴。
宋府寻了遍地名医,都说不肯吃药,那便医不好病。
无措间,刚好遇见借住府上的沈季瑶。
那时,沈季瑶也不过七八岁孩童,却敢独自施针治病,叫宋千玥好生佩服。
病好以后,宋千玥便像个小尾巴一样,整日围着沈季瑶,一声声“姐姐”叫得又甜又脆,还信誓旦旦地说长大以后要同沈季瑶一起治病救人。
“小姐,您就喝点吧?您身子弱,经不起风寒的。”丫鬟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宋千玥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无碍无碍,身子弱那么多年不也抗过来了吗?你们啊就是太小心翼翼地了,若是我沈姐姐在,才不会像你们这样管着我。”宋千玥摆了摆手,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沈季瑶的模样。
要是沈姐姐在,一定会懂我的心思,也不会勉强我喝这苦涩的姜汤。
思索间,便闻屋外头的管家说道,“将军回来了,可传晚膳?”
她忙不迭地拍着身旁丫鬟的手,语气急促道:“快,将那汤婆子送来。”
话音刚落,人就如同一阵风般,瞬间没了影。
她麻溜地跑出屋外头,寻着大哥宋千嶒的方向而去。
“大哥。”
她从宋千嶒身后挽住他的手,低声寻问:
“今日营中操练可累着?”
宋千嶒转过头,看着宋千玥,摸了摸她脑袋,强挤出一丝笑意,“不累。说完,宋千嶒便朝着书房方向继续走动。
宋千玥见状,拽住宋千嶒的手:
“大哥,晚饭已备好,你不吃些吗?”
“你先吃吧,大哥还不饿。”宋千嶒话不多,语气平淡得如同平静的湖面,可那字里行间仍能听出掩不住的倦意,就像紧绷了许久的弦,随时可能断掉。
“大哥,你……”
宋千玥还想说些什么,可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宋千嶒青丝间那几缕刺眼的白发,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那几缕白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刺痛了她的双眼,也让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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