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副将，你说长公主这次到底是气咱们不惜命，还是气自己军威受损呢？”讲话的人姓许，是个刚及冠没几年的小伙子。“我怎么觉得殿下像是真的关心咱们啊。”
崔福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言午不要多想，尽管我看也像真的，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可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已经被这些王公贵族骗过太多次了，哪里还会相信他们呢？
“可是崔大哥，这位殿下也带着咱们有三四年了，又是个女儿身。”许言午酒气有些上头，有点晕乎乎的“真是装的，能装这么久啊。”
那谁知道呢，这天底下最难猜的就是人的心思了，尤其是昭阳那样达官贵人的心思。
“装什么？”女子的声音蓦的飘进来，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是昭阳。
天地良心，昭阳当真并没有偷听他们讲闲话的心思，她本来是打算去明落那问问最近有没有京都有什么异状的，明家驿站的暗语只有明家俩姐弟知道，明落并不会时时跟在她身边，她才要去问问，哪料到一出门就发现几个副将在营帐里编排她。
昭阳当然知道武将们没有真心实意支持她的，她素来也不在意这个，但是有机会，她还是希望这群人能少戒备她一点的，毕竟在战场上没有绝对的信任，很容易出大问题的。
昭阳掀了帘子走进去，很是随意地往地上一坐，自顾自的拿了个瓢倒了酒，丝毫不觉得违和“说来我也听听。”
几个人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脑好像终于回过神来，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行礼，好像还有几分要告罪的意思。
他们白日里没什么特别需要清醒的任务，昭阳也懒得管他们半夜喝不喝酒的事情，见他们这幅模样不免觉得好笑“无碍，诸位坐吧，夜半一次闲谈而已。”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殿下，您在这儿，本身就和闲谈二字不搭边了吧。
几个男人酒后闲谈能聊些什么?
无非不过家里的婆娘和孩子，惹人厌的上司，吹嘘吹嘘自己的功绩本事，讨论讨论哪的月娘漂亮，可如今长公主在这儿，他们还能聊什么？当着如今大雍最年轻的将帅之材的面吹嘘自己的功绩？还是当着长公主的面谈天底下的女人都不该抛头露面，他们活腻歪了吗？
“怎么了？”昭阳偏了偏头，看上去颇为不解“顾及着我？”
少女好像是看到了他们的窘迫，笑起来“诸位跟着我也打了三四年的仗了，身为一军将领，我很少跟大伙谈心，引得大伙儿猜忌非常，心中惴惴，什么事都往心里藏，大抵算的上是我的不是了，今儿借酒，诸位有什么，可以直接问。”
她这一番话，倒是让几位将领手足无措了，他们所有的都是猜测，自己私下聊到是还好，真要闹到掌权者的面前，还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不肯讲吗？嗯…….”昭阳长叹了一口气，脸色分外和蔼“那我自己先来吧。你们现在的顾虑无非是，我可能会和前面调过来的人一样，用完就丢，也瞧不上谁，不把那些没有功勋的将士们当作人一样看，是不是？”
“殿下，臣等也是不是有意猜测，只不过……”
朝阳仍旧笑着接过话头来，“只不过被骗了太多次。偶尔遇到一次，也觉得是假的，是装的，对吗？”
看着那群汉子的眼神，昭阳知道她猜对了，但一时间，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信任本就就是在欺骗中被一次一次消耗殆尽的。崔福成他们惧怕，无可厚非，更无可指摘。“你们的顾虑也对。”昭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隐隐的挫败感，“可是三四年了，诸位跟着我打仗，旁观我的作风这么些年，也觉得我是装的，和之前那群人一模一样吗？”
“殿下，相信您是真的代价，太大了。”崔福成幽幽开口。他已是不惑的年纪，在战场上打拼二十余年，见过的腌臢事太多了，“您也知道，大家伙儿都是有身家的，没有人敢再赌这么一把了。殿下愿意照顾我们这些底下人的性命，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幸运，但是我们没有人敢确定这就是殿下的本心，这么多年里扯着关心下属幌子，行不轨之事的，大有人在。”
崔福成好像是酒喝多了，怨气一时上了头也顾不得昭阳是什么身份了，只是在发泄自己二十多年来的不满“您轻飘飘的一句，您值得相信。我们许多人要拿10年，20年乃至一条命去赌呢。”
许言午一下酒醒了大半，想要拉住这位年长的副将，这番话说完，或许明天太阳就见不着了。昭阳却摆摆手，示意他无碍，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只是安静的听着。
崔福成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语气里已然簌簌带了哭腔“当年还在西域戍边的时候，朝廷派来的是郑国公公子，之前也和殿下一样。无比爱惜众人的性命，从来不会拿谁的性命去冒险，可是五年前西域一战，他明明已经提前知晓西域兵来者不善，那些人拿了不一样的武器，边塞根本就守不住了，还是把那么多弟兄们义无反顾的送在了前面替他去送死，给他自己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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