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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渣三的伟人曾经说过,十六岁,一个永远在骚动的年龄。这场骚动里,动的不仅仅是那无法压制的好奇心,还有那对一切的憧憬。
对事业和爱情的憧憬。
无知的少年人啊,总是那么冲动,冲动得一不小心便会闹出人命。
阿爹知道这个道理,从当了父亲起便深深地知道。所以他一直准备着,从阿城出生起,一向喜欢多思的阿爹便为了他的好大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准备着他的阿城在初出茅庐后忽然带回一个人,人里还抱着个孩子,然后对着年迈的他说:阿爹,这是你的孙儿。
当然,这只是阿爹的幻想。
毕竟按照阿城的性格,从不会叫他的老父亲一声阿爹,会的只是在嘴上叫着父亲,心里喊着老头。
啊!阿城,你到底跟你亲爱的阿娘学了什么啊?
阿爹虽然年纪是比阿娘大了那么一丢丢,十岁的那么一丢丢,但阿爹他真的不是很老啊,连他的合作伙伴原先生和吴先生都说他一点都不见年迈的老相,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呢。
在这个发福的年纪,阿爹他,都没有小肚腩。
当然,腹肌什么的也是没有的。阿爹再怎么足智多谋心怀大业,也只不过是个不会武功、伪装成商人的野心家罢了。
但没关系,不会武功的他到底还是靠着自己的美色娶回了来自西域的美娇娘,还生下了一个如天仙般的儿子阿城。
如今阿城长大了,终于到了火热骚动的年纪。阿爹本想着再过几年,等阿城到了差不多行冠礼的年纪,就将家族的事业慢慢移交到他的手中,不再将他禁锢于家,去海的那边走一走。
可没想,礼还未行,事业也未移,阿城的床上就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男人。
啊!怎会如此?
阿爹不理解,阿爹不明白。
难道他的阿城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吗?
阿爹看着那俩刚刚起床四目茫然的少年,一时间内心很是复杂。
阿爹是知道的,海的那边爱恨总是来得很快,快得如龙卷风。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龙卷风竟是如此之快,快得让阿城不过是去对面吃了个午饭就卷了过来。
知父莫若子,不过是阿爹扫来的一道无言的目光,阿城便懂了阿爹内心的复杂。
他的阿爹又开始了,那令人烦恼的脑内风暴。这个老头子总是这样,想得实在太多。
年轻的阿城不允许他的阿爹胡思乱想,玷污他和阿钧那纯真的友谊。于是他很是认真地跟阿爹讲述了一番他和阿钧的相遇,并强调他们之间的不是爱情是那异父异母般亲密的兄弟情。
听完后阿爹的目光更是复杂。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阿钧的姓。
阿钧,一个来自大禹皇城的少年。英俊而又潇洒,挺拔而又坚毅,更重要的是他姓顾,还是单名的姓顾。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巧合得跟那突然离京的皇太子几乎完全相似。
是的,几乎。
根据阿爹得到的情报,当今的太子几天前才离开皇城。按照皇城和南海的距离,那位太子便是快马加鞭如今也只来得及刚刚离开距京第二近的郡,连那到南海的三分之一路程都未到一半,怎么想都不可能出现在他白云城,还在他好大儿的床上。
更何况这个叫顾钧的少年还很穷,穷到身上只有十个铜板。
哦不,现在十个铜板都没有了。
堂堂一朝太子怎么可能如此贫穷?穷到连买馒头的钱都无。
这个笑话实在太过冰冷。
所以,这个少年只是个普通年轻的流浪剑客,普通得跟阿城恰好臭味相投。阿爹心想。
年轻的钧哥并不在乎阿爹内心的复杂。难得睡个觉他还沉浸在初醒的懵懂之中,他坐在那里目光无神地飘在空中,没有焦点,却又似乎在看向什么遥远的地方。
此时的他心脏还在快速的跳跃着,带着一丝激动又有一些荡荡的失落。失落那个让他心念的人影消失不见。
阿城很是好奇。阿钧是那么的冷淡,刚到白云城时让城内无数的少女驻足,但他却从不给她们一丝眼神。是怎样的人才能让如此的阿钧念念不忘。
钧哥忆起梦中的身影。
那是一个美人,穿着白底蓝边绣鹤的袍,衣袖偏偏如鹤翅一般飞舞。他的腰间坠着一把剑,一把乌鞘长剑。
阿城和阿爹闻言一顿,默默将目光移到自家挂着剑的墙上。
乌鞘。
钧哥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叙说着他未来心爱的夫人。他的夫人肤白且貌美,正直且善良,是被所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敬爱的男人。他,是一个剑修,未来天下第一的剑修。
阿城收回自己望着剑的目光,看了看阿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然后,无言地后退了一步。
钧哥用眼角斜斜地睨了他一眼,那目光很是冷酷,甚至带上了些难得显而易见的嫌弃。
他说,“不是在说你。“
阿城“喔”了一声,想想又觉得不对,道,“可,你说未来的天下第一。”
他顿了一顿,“那不就是我?”
这人在说什么屁话?一时间钧哥看着他的眼角更是倾斜,仔细一看,那斜斜的目光还在颤抖,那颤抖来自地震的瞳孔,满满写着的是难以置信。
天呐,没想到阿城竟是如此天真的男人,他竟然会做白日梦。
“是未来,很远的未来。”钧哥道,“而且,接下来的第一不是你,是我。”
阿城俊眉一揪,薄唇微抿,静静地注视着钧哥半晌。他伸出手,用指尖按了按钧哥的额头。
哦,是正常的温度。
阿城眉头松了下来,“看来,你做了个美梦。”
“那不是梦。”钧哥摇头,“是真实的未来。”
刚刚松了口气的阿城登时无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糟了。
出大事了,阿钧他,分不清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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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阿爹迟疑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揪了揪阿城的袖子,凑在他的耳边问,“阿城,你……你是不是昨晚带他去阁楼听海歌了?”
海歌?什么海歌?阿城不明所以。
阿爹说,“就是那个啊,晚上在阁楼可以听到的,从咱家海岸那边传来的歌声,很梦幻的那种。”
哪里梦幻了?不就是一群奇怪的人唱的难听的歌吗?阿城暗自嘀咕着,点了点头。
啊!那糟了!得到肯定答案的阿爹当场露出大事不好的神情,转头冲到门口,大喊,“大夫!来人,快去喊大夫!出事了,有人听到海歌脑子出问题了。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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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歌,一个在白云城成年人之间公开的秘密。
白云城地处南海海岛,四周海域珍奇无数,阳光充足,海产丰富,乃是海中难得环境绝佳的栖息之地。这绝佳不止是对人,还对某些来自海域的神奇两栖物种。
比如,鲛人。
南海的鲛人是个极为神奇的种族。他们人身鱼尾,无论男女都美貌无边,如那海中的白玫瑰,洁白中又带着祸人的魅。然而这种清纯的美貌仅仅是外表,他们是南海中的妖精,有着动人的歌喉。
他们的歌声中带着魔力,是凡人难以抵御的力量。
冬日时,他们的歌往往是捕食之歌,暗藏着杀意,若是凡人被骗去,等待到的将是被分食的尸骨无存。尚不提那些危险,就说最近。
最近春天又到了,万物复苏,动物都又到了骚动的季节,其中也包括鲛人。在这复苏的日子里,他们的歌声中也消去了往日的危险,带上了某些不可描述的暗示。
让听者迷惑,迷惑得产生幻觉,看到那藏在心底最为盼念之人,分不清梦与现实。
但这没什么,白云城的城民已经有了经验,只要在春日的晚上不要出去凑热闹,也不要去故意细听那春夜空气中若隐若无的歌声。听到了也不要去细想是否是歌,只当那是海浪之声便万事大吉。
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春夏秋冬,为了安全,不要大半夜去海边。
这一点,白云城的人们并不担心。毕竟,夜晚的海边乌漆嘛黑,就算有月亮也看不怎么脚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摔下去,砸个鼻青脸肿还是好的,最糟糕的是失足掉进海里。
这种糟糕的时间和地点除了夜视极好的鲛人,就只有那什么有点大病的人才会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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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夜里跑去海边想练剑的阿城:……
听到歌声还去细听,听完还跟阿城讨论的钧哥:……
糟了,感觉有点被内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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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钧哥并不觉得他是在做梦,也不觉得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可,这该如何证明呢?
钧哥灵机一动,说,“不是因为海歌。阿城,明明也梦到了。”
门口的阿爹一听,唰得一下向他的好大儿投去了紧张的目光。
阿城并不认同,“我和你不一样。”
钧哥问:“哪里不一样?”
阿城:“我做的不是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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